槟城之二

宋悟空May

早餐后,小美女指定要去相机博物馆。喜出望外,只要明白告诉我,想去哪都行,千山万水或是咫尺之间,我都能找到。就怕说:去哪都行,那我就乱了方寸,没了方向了。 真得相信这款GPS地图设计员是体育老师教出来的。每一次GPS,总是指哪儿打唧儿,就连两屋之间的小夹道也能标识出来。找不到肯定是我没看到路。正准备夸夸我的导航软件:手机在手,行万里路,说走就走。今天就来了个相信你,原来是我的错。按图指引,穿过大街小巷、行人车流,来到了图里的终点。抬头看看,是街边的一排店面。上下、前后、左右都没有博物馆的影子。问了无数个认真负责、耐心解释的瞎指道儿,终于还是得依靠导航输入地址,连蒙带猜地找到了。找到一看,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其实就在住的饭店的下一条街,五分钟的路。而我们用了一个多小时,走了大半个城。“终点又回到起点,到现在才发觉。” 找到就好,也是给小美女上了一课:有目标就要契而不舍。虽然这课上得辛苦,上得没必要。 小小博物馆还得买票。难怪,都是私人收藏。 槟城的相机博物馆里能有什么?五分钟搞定。故意停留了十五分钟,要不那一个多小时的寻寻觅觅想想都让我心疼。 送小美女回饭店,嫌累、怕晒。我正好又能一个人肆无忌惮的瞎逛。 刚走到街上,下雨了。真是老天爷给的机会,那我就回刚路过的那家竹升面店吃面、避雨吧。一点不饿,要个小份的招牌云呑面,薏米水。面细细的,滑滑的,泡在酱汁里。挖出了下面的两个大肚子的云呑。肉馅满满的,好像还有虾。这么好吃养眼的东西怎么会被埋没在下面呢?想来也许是客多生意好,老板也不在乎表面文章了。有信心就是这样的吧。 去寻找壁画吧。昨天才看到一幅,小弟弟站在凳子上够苹果的。按图去了阿美尼亚巷。到了才发现,这儿昨天我己经来过了。难怪当时这儿为什么游人如织。看到了姐弟骑单车的壁画,姐弟都是张开嘴笑的,快乐就好。 其实槟城乔治镇很小,没走几步,就走到了刚才走过的路上了。当地人指路时会说,那里很远,其实最多也只是三五分钟的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来那个路口。 没走过千山万水,怎么知道你走的远路其实很近,你看过的世界其实很小。 趁着自由,又去看了一遍姓氏桥。平常人的生活,普通人的快乐,我总是想知道,总是想舍身处地,总是百看不厌。 路过一个买仙草水的小摊,太阳㡳下,满脸皱纹的老婆婆看着摊。要了一杯。一根仙草凉粉搭在杯边沿,老婆婆用黑黑的手指把它推进了杯里,自然而然,理所当然。眼泪又涌进了眼眶。辛苦劳作的人们呐,连这星星点点都不肯舍弃浪费,我还计较什么呢?想起了我的爷爷奶奶,我的父亲母亲。提着盛在兜兜里的仙草水,摆摆手和老婆婆再见了。 槟城,槟榔屿,这个原来我以为很大的城市在我的眼里、脚下变得微小了,变得原始了,变得熟悉了。而我又不得不更加尊敬他,更加爱怜他,更加惋愔他。现在看到他,以后想起他,我会记忆起年幼时的老屋,一起玩耍过的小伙伴,小学校里土夯的小舞台,上学路上街边的排水沟,帮姥姥买二分钱面酱的菜巿场……他没有进步,也许更加落后了。他不能跟上时代,因为他得保留这份原始和古朴,保留着给我们看,因为我们喜欢,因为我们爱看,因为我们会想起从前,因为我们还会再来。是自愿的,是他的承诺。如果有一天他变得和我们一样了,那么他就不再是自己了,他就什么都不是了。这些让我宽慰,也让我悲伤。 东南亚,下南洋。要找到依旧原貌、真实、没有改变的南洋,来槟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