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

登高望远

 夕阳西斜,日脚悠长而宁静。初秋的风,像江南的丝帛,轻轻穿过林梢。 晨起的薄凉,早已被夏末的一抹热浪,消耗殆尽。天高云淡里,城市变得干净空阔了些。白云磊磊,娴静飘逸,轻盈的身姿,点燃了钢铁丛林中,沉重疲惫的双双眼睛。 真美!天空的广大和湛蓝,竟惹得城中人一路感叹。 就这样,心胸也一路变得宽广起来。 林子,被行将坠落的光芒 染得明亮通透。树梢晶莹,树干沉稳挺立。斜穿而过的小溪中,不见夕阳温暖慈爱的模样,只是那样的一束光亮,将水面涂上璀璨的光泽,镜子似的闪着溜达人的眼睛。 我知道,此刻,夕阳的光芒,也软软地落在我的怀里,甚至心中。而眼神,一定也布满了柔情的线索,和着那一块林子,相互打量。 水,也是这样安静,微波潜入溪底。像母亲的催眠曲,落日余晖,将一切用深情和旷达包裹。 虫儿歇了声,享受着白日里最后一份安宁。还有渐行渐少的温暖。 林子的影子,悄然落在水面。 总觉得那是一种感人的拥抱。各自独立,却又近在咫尺,彼此相守相惜。 绿色将那最后的一轮光,映衬得那样柔媚,似含着无穷的意,极力挽留。却心中明白,分分秒秒的坚守,最终,也是一场离别。 我默默地走,步履轻盈,怡悦却也忐忑。生怕我执着的追逐,惊扰了夕阳最后的温柔和宁静。 好想就这样拥抱这份暖,这份静,这份不再灼热的明亮,和林子一起度过一个美丽的初秋之夜。 其实,我来时,还有另外一份想念。 只是,这份想念还未着落,便被这晕染的光芒、被这沉静的林子,醉倒了。 哎,我不该这样迟疑,脚步重叠。风拂起的发丝,透亮里写满了离去和不舍的纠结。 树叶草儿的清香,像古人杯盏里的美酒,被风儿吹落了 一滴,满林飘散。它们也这样地眷恋着这最后的一丝光芒,将这里偷偷酝酿煮沸。 小径蜿蜒,我终于离开那座溪上小桥,走向夕阳更深处。 原来,一些想念,都是不经意的掉落。看,什么时候,这路旁开满了一丛丛黄色的花朵。 蔓延,无尽,直抵林子深处。  看到这初秋的花朵,总会想起那样的一个传说。凄凉,缠绵,又那样决绝。 彼岸花,如同这名字一样,在生与死的轮回里,被注定花开彼岸,只能想念,不得相见。 我不由想起20世纪初,那个也似此花的诗人(兼僧人)。年纪轻轻便夭折,一样的悲凉和无奈。 我甚至记不起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中日混血,文章一流。 很多人都喜欢彼岸花,或许很大一部分的原因,缘于那个凄美的传说。 记得一个朋友曾经跟我说过,说在一个清丽的郊外,也曾遇见大片的彼岸花。花开美丽,忍不住采集几束并合影留念。 可是,旁边有人告诉她,此花不吉,是阴间之物。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杆不相同的秤。 也许,蔓珠沙华的故事,过于凄凉美丽,所以能深深地烙印在每个喜爱它的人心间。 众口传咏,便如梦似真。 彼岸,开着鲜花,血色一样。却一生无以得见。 渡口,安在? 离岸的小舟,在薄雾中,迷失航向。 我相信,那是一个梦,曾在这样的初秋,上演。 我被这样的花海迷惑。蓬蓬勃勃的花,在我周围弥漫着。 我不迷信。也许,就没有这样的来世 和等待。 彼岸花无叶相衬,却花开艳丽,即使无味也无香。 也许,仅仅这样惊艳的色,就够让人难忘。 思念是无形的网。如同这不见边缘的花海。谁还会记得,有那样的一个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