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言再见徐家棚

杏林独步

<h1><font color="#010101">  徐家棚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地名。传说清末徐姓一家人在此处筑棚而居,因此得名。徐家棚又是一个在武汉不能不提的地方。它曾是粤汉铁路的终点,又有连接汉口、武昌交通的月亮湾码头,得水陆交通之便。<br>  徐家棚的四美塘有着动人的传说,较靠谱的是1914年修筑粤汉铁路时,曾在此取土方,形成洼地,积水成塘,有四女为修路民工浣衣,民工戏称四美,塘名源于此。徐家棚虽很破旧很落寞,但对我而言,却是难言再见之地。我生于斯,长于斯,它珍藏着我的全部童年岁月,它连着我的血肉和记忆。当地铁七、八号线和令人瞩目的滨江商务区将覆盖这百年老街时,我迫不及待地去拍照,回想,寻觅此地光阴的故事。</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挂着医保牌子的药店,是刘有余老店。小时候,我到店里抓过药。称药的戥秤,红头,白竿,小铜盘,以钱计量,是悠々岁月中难忘的记忆。</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不大的,破旧的雪糕店,牛奶、绿豆冰棒,是童年时最爱又不能滿足的宝贝。</font></h1> <p class="ql-block">徐家棚餐馆门面不大,卖的过早品种不少,一个面窝3分钱,油条4分钱,清湯粉5分钱,米发糕2分钱,用人民币换回纸牌拿了自己选中的早点,边走边吃边上学,多么惬意。</p> <p class="ql-block">徐家棚粮店是很难让人忘记的地方,可惜很早就改做其他用途,照片是没法拍了。但在那里买到的1块3角7的糙米,临近春节从早到晚排队买过年按人头分配的物资,如半斤糯米,半斤糍粑,2两小麻油,那甜蜜又苦涩的记忆一直藏在心底。</p> <p class="ql-block">徐家棚大楼在马路边,是当时徐家棚的“豪华场所”,能在大楼做服务员,当时感觉是不错的工作。在物资匮乏的时代,很多经济实用的如开水瓶,毛巾,棉被,床单等生活用品,都在那里可以买得到。让我念念不忘的是很甜很酥的奇马酥,云片糕,我们积攒了好久的钱,姐妹们打伙买回来,津津有味地分而食之,遗憾的是现在怎么也找不回那种味道……</p> <h1><font color="#010101">  铺滿青苔的窄窄狭狭的老街,跳动的音符,有欢快,有苦涩,也有哀怨;童年的梦,有橙色的,也有蓝色的…一年四季,日月晨昏,生活的色彩,斑斓而凝重。</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轮渡拉响汽笛不久,徐家棚不宽的街上就涌动着忙碌的肩背手提的人流。赶船赶火车的人,带来了喧嚣和繁华。那时的徐家棚,堪比今日的江汉路。</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我就读的徐家棚小学,已经被新的建筑物所代替。翻单双杆和荡秋千的快乐,小学二年级因语数双百分奖童话书的自得,担任校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的领诵时,用绷带当蝴蝶结的窘迫,在陈旧的教室里听老师讲课的专注和同学们琅琅的读书声,作文写好了被老师表扬,算术解题的快意,都浓缩在记忆中。装修一新的育红小学,前身是永清街小学,我的兄弟姊妹都在此就读,已觅不到旧时的踪迹。看不到简陋的桌椅和黑板,但《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声还在操场上回蕩。老师的谆谆教导,同学稚嫩的笑脸和琅琅的读书声……都叠在歌声里。</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徐家棚菜市场几经修缮,现已分为青菜荤菜两大区,物质丰富,也干净。儿时,多次和闺蜜拿报纸,破撮箕半夜排队买肉,有几次快排到了,肉却卖光了。那种隐痛至今还梗在心里。</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这里曾是徐家棚电影院。印象最深的,是没有固定的座椅,一排排活动的长板凳,陈列着简陋和随意。但《地雷战》,《小英雄雨来》,《苦菜花》,《这里的黎明静悄悄》,《少林寺》……在那个封闭单调的年代里,带给了我们少有的欢娛。</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小百货店离我家很近,针头线脑,铅笔肥皂等日用杂货都在这里购买。那时,我还没有柜台高,掏出几张1毛的零钱,小心翼翼举到柜台,然后拿着买好的东西蹦蹦跳跳回家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好可爱。</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诚善里是紧邻徐家棚正街的一个背街,我家是97号,正好在巷子口。我们可以通过脚步声,人语的嘈杂度,判断轮船是否到岸。轮船到岸和启航的汽笛声,陪伴着我们成长。</font></h1> <h1>六十年代徐家棚善美照相馆拍的全家合影照。</h1> <h1>家家和母亲。</h1> <h1><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的家家活到94岁。古人说“仁者寿”。家家活那么大年纪,我觉得是心态好,纯朴善良。</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父母及亲戚给家家的零花钱,家家总是拿出来,买鱼买肉,给大家打牙祭。我挨打后,按惯例不给饭吃,家家把饭菜藏到米桶里,瞅机会给我吃。我们生病了,家家会在夜里去街上"叫魂”,我在家里坐月子,家家要我睡到她床上,还给我儿子叠尿布,边叠边戏称他为“尿泡子”。要是有讨饭的到门口,总会颤颤巍巍,摸出点东西。</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家家裹着小脚,做事却很麻利。快90岁的时候,还能做一大家人的饭。我们兄弟姐妹八个,家家每年都要给我们做棉鞋,单鞋,纳的鞋底疏密有度,就像艺术品。家家特別爱干净,洗了的衣服都要用米湯浆冼一遍,弄得挺刮规整。</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文革时,我父亲被当做资产阶级学术权威被抓,哥哥因此精神失常,砍伤了母亲,整个家都要垮了。凄风苦雨,入不敷出,家家表现出常人少有的镇定和坚强,庇护着八个未成年的孩子。不敢想象,那时要没有家家,我们怎么过,我们家会是什么样的境况!</span></h1><h1><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可惜我们并不珍惜和这位好家家相处的机会,长大后,特别是她去世的这些年,才懂得她的好来,才知晓她年轻守寡带大母亲的不易,才感恩她为这个家的付出,和对我们无私的爱。想起家家牵着我的小手进戏院,想起家家给我们纳鞋底的样子,想起家家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想起家家在四面透风的房子里辗转难眠(因家里修房子,借别人家旧房过渡),我不禁泪流满面。</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font color="#010101">高大,帅气的父亲。</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我的父亲,厚道,孝顺,乐观,恪守老实做事,清白做人的古训。对我的祖母,尽孝尽责,工作家务事再忙 ,每月也会去白洋桥看她。家庭负担再重,给老母亲的月饷一天也不拖延。和我家家几十年朝夕相处,从未红过脸,家家腿骨折了,一天要为她换好几次热水袋。<br>   </font></h1> <h1>  父亲从部队回来,参加地方的医师资格考试,获得第六名,是当时汉口特别市市长吴国桢签发的行医执照。父亲医术好,对病人没有一点架子,百问不烦,力求用小钱治好病人的病,医者仁心。每天下班,总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邻居们抢着跟父亲打招呼,或是问个头痛脑热,父亲总是热情作答。听到父亲的声音,我们都很高兴,因为马上就可以开饭了。有时,父亲会拎一些点心果蔬回来,有的是托熟人买的,有的是病人送的。每当过年,父亲会拎一个猪头回来。洗净,拔毛,卤得满屋飘香。</h1> <h1>  文革期间,父亲因在国民党部队中当过军医,成为长期的“运动员”,工资扣去百分之六十。那么多孩子,经济上的拮据是可想而知的。但经济上的困苦还在其次,更难受的是精神上的压抑。我的哥哥,得过武汉市象棋比赛少年组冠军,学习成绩不错,但推荐选拔上高中,因为父亲的问题名落孙山,因此精神失常,生活不能自理。哥哥重病后,父亲每天给他清扫屋子,帮他洗浴,换洗衣服。我想,父亲是把精心的护理,繁重的操劳,当作心灵的救赎。<br>  周末要是晴天,父亲会早早地把煤灰一锹一锹铲到街上,叫我们姐妹几个捏煤球。我们一边捏一边玩,煤球扔过来扔过去,都成了大花脸。这个时候,父亲是不管的。我们看着对方的脸发笑,父亲也在一边笑。父亲知道怎样苦中作乐。</h1><h1> 快到过年,父亲总要打扬尘,糊报纸。家里门多,木头缝也多。父亲每每搅一锅灰面,从外到里,从上到下,糊个严实。家里暖和了,整洁了,有了过年的气氛。父亲知道怎样跟生活讲和。</h1><h1> 父亲70岁从单位退回家庭,太闲了不习惯,就在家里行医。说是行医,其实是赚点菜钱,更多的是种消遣。拖板车的卖煤的来看病,父亲只收一点点药钱,有时甚至分文不收。邻里看病,能看就过细的看,病重的就说出自己的判断,叫赶紧送大医院。父亲的善良,达观和责任心,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但我总能看到坎坷的底色。</h1> <h1>  父亲把一切都看得很开,他的遗愿是:死后丧事从简。不报丧,不要花圈,不留骨灰,平时穿的旧衣即可,只要一束鲜花寄托汝等哀思。人生若梦,生老病死,任何人不能例外。望子女等做一个有道德,有作为的人,此生足矣。</h1> <h1>  父亲人缘好,去世后,亲戚朋友街坊邻居都来了,父亲医院的同事全都送了情,花圈摆满半条街。几个老街坊不顾年迈,硬是把父亲送到山上。<br>  父亲走了,我们再也看不到他老人家慈祥的面容,魁梧的身材了;再也听不到他爽朗的笑声了;再也吃不到他卤得香喷喷的猪头肉了;再也享受不到如山的父爱了……</h1><h3><br></h3> <h3>母亲襄阳第一中学毕业证书。</h3> <h1><font color="#010101">母亲的中学毕业照。</font></h1> <h3>母亲在武汉市卫生工作者协会药剂业余进修班成绩证明书。</h3> <h1><font color="#010101">  母亲美丽,聪明,能干,因是遗腹子,备受家家和亲人的疼爱。母亲一生要强,当药剂师几十年从未发错药,四十多岁参加全市系统药剂师比赛还得了第二名。她在文革中吃尽苦头,时时担心当国民党军医的家属,会戴高帽子游街。记得有一次,母亲生病在家,来了一群造反派和红卫兵,要把母亲戴高帽子游街。我家门口围满了人,此时很多街坊都出面反对,哥哥此时还未得病,掏出毛主席语录,大喊:“要文斗,不要武斗",隔壁在337工厂当工宣队队长的陈哥哥见状大力制止,不然一生好面子一生要强的母亲,受了委屈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想到此我们不寒而栗。可当单位重建无钱雇工时,母亲仍让我们去厂前义务搬砖、拖砖……<br>  母亲做得一手好菜,肉丸子,蛋饺,卤蹄膀,想起来就会流口水。<br>  母亲善持家,有想法,当年这个房子就是母亲力主做成的。我们的衣服,都是母亲裁剪缝制。尤其是春节,为让每个孩子有新衣过年,为我们缝制新衣,经常到半夜。母亲手被砍伤以后,也沒有间断。“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母亲把她对我们的关爱,全缝进了衣服里。每年春节,孩子们回家,钱少,嘴巴多,二十多人饭菜,母亲要提前精打细算张罗好多天。一个大家庭,儿女们大事小事要操心的事情多,来往的亲戚朋友多,要用钱的地方多,母亲为此操碎了心,不是一个累字可以说尽…… 母亲上过中学,有生活品味和追求。虽然家里没多少钱,但母亲买的衣服和物件都还蛮有味道。母亲爱美,虽然孩子多,工作忙,但燙着头发,打扮洋气,精神,即使退休在家,出门也收拾得清清爽爽。08年五一,我们几姐妹陪母亲去解放公园、金银湖公园,那时母亲过了八十,已很憔悴,但还是吹了头,特意换上了新衣服。爱美,在母亲坎坷一生中,成为一抹耀眼的亮色。</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2008年母亲在脑血管瘤迸裂后,成了植物人,缠绵病榻半年多,2009年5月13日撒手人寰。母亲走了,家就差不多散了。母亲从未享受到父爱,却把深々的母爱给予了儿女。母亲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字也娟秀,翻看母亲的遗墨,细想母亲含辛茹苦的一生,回忆母亲关爱的眼神和暖心的话语,不禁悲从中来。一生坎坷的母亲有多少心願未了,又有多少牵挂装在心中,此时只能"泪雨婆娑"。想到母亲每年春节前日以继夜地为子女缝新衣,每年春节我们穿上还有母亲体温的新衣,只认为是理所当然,现在想当面对母亲说声“谢谢"!,母亲却永远听不见了,想到此,我的心真痛。"十月胎恩重,三生报答轻"啊!母亲一生很想去香港旅游,我想等退休了再带母亲出门,可我刚退休,母亲就一病不起。母亲的香港之行,竟成了遗愿!我到现在都不能原谅自己。</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三位长辈,在徐家棚先后离世了。慈颜已杳,哀思难收。从我们呱呱坠地,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读书识字,成家立业,长辈关爱,操心了一辈子。一生吃过太多的苦,却没有看到和享受到改革开放生活的巨变……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多想和家家和父母再能有一次餐桌齐聚,倾心长谈!多后悔当自己年迈多病,才想到长辈年老有病时的苦痛和哀伤;才真正体会到天人永隔的无助与永久的遗憾。到现在我都怕听到哀乐,脆弱的心,再也经不起它的搓揉。只唯愿家家,父母,亲人在天堂无天灾,无人祸,无病痛,一切安好!</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诗经》曰: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托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父母之恩,重于天地。何况养育我们的时侯,是那样历尽劫波,饱经风雨呢? &nbsp;</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但徐家棚在,来处就有迹可寻。所以,有事没事,隔一段时间,我都要回徐家棚看看。在家家和父母生活过的地方看一看,摸一摸,就能感到亲人的气息,就能得到安慰,就知道自己是怎样走来。文革时期的浩劫和迷失,知青的劳累和无奈,都随风雨涌上心头;那想玩就玩的轻松,那街坊邻里的关照,那蛮有特色的磨剪刀声,轮船拉位置声,火车的汽笛声都沉淀在心中难以消逝的画面里。 &nbsp;</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现在,房子面临拆迁,家家和父母的灵魂会游到哪里?我的思念又往哪里搁呢?天堂的电话怎么才能打通……我不可能得到答案,我只能携一颗感恩之心,盘旋在时光之树,丈量生与死的距离,回忆老屋中发生的故事……</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儿时好伙伴的合影。</font></h1> <h1><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小时候没有什么玩具,可生活中的乐趣不少。不上学,做完家务后,时间都由自己支配。三五街坊同学,踢键子,跳房子,扔沙袋,打陀骡,下珠子棋,飞行棋,打乒乓球,打扑克,算二十四,到武师附中爬高高的钻井塔,又怕又想爬,拿着沾有面粉的棍子去粘知了,拿小瓶子去小沟捉蝌蚪,摘滿是刺的野月季花,手被刺破流血疼出眼泪,每天玩得黑汗水流。有时玩忘了形,回家晚了,母亲就用制衣的量尺打,或用独门绝技揪屁股肉一转,又酸又疼真难受。</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font color="#010101">  小时候没有自来水,从长江挑回的水,放进水缸里,用装有明矾的竹筒一搅,过半小时,水就变清了,泥沙就存在缸底。水用得差不多了,就要清缸,夏天用水多,几乎每天都要清缸,好麻烦。后来就有了自来水,好多户人家共用1个水龙头,由专人收费放水,人多,龙头只有1个,我们家有时几姊妹轮流排队,不然一下午一缸水都难挑滿。那各种各样的水桶,扁担组成的长长的排水队伍,是那个时期独有的风景。当家家户户用上自来水时,人们发自内心的快乐难以言表,没有经受那种吃水过程的人体会不到。</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夏日,夕阳西下,各家在门口泼水,摆竹床,接着,便把饭菜端上竹床。不多的菜肴,好多的孩子,饭未吃完,菜就一扫而空,那种滋味现在是没法吃出来的。入夜,路灯下看书的,聊天的,打牌的各取其乐。想睡就睡了,门是敞的,心是宽的。这种家家户户形成的竹床阵,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已成了远逝的风景。</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街坊邻里交流交往互助多。环环姐为使我专心复习考教院,无偿地将房子借给我暑假复习,会打豆腐的胡家会送来热腾腾的豆腐脑,北方人刘大妈送上老爸最喜欢的饺子,吕师傅回老家送上稀罕的土特产,文荣的妈妈送的粽子香又甜……困难时期的人并不吝啬,拥挤的街道盛滿了关爱和邻里情。</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这里曾有一间启蕃姐和她母亲的公房,我们无数次往返于此地,在她的房间里读书学习,它见证了浓得化不开的情谊。现在,这一片房子拆了,成了临时停车场。</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四美塘现在建成了公园,花草树木,围着一汪绿水争芳滴翠。美是美了,但我不喜欢它彻底翻篇的霸道。我围着四美塘走了几圈,找不到用棒槌槌衣的石头,看不到私家临水的小菜园和延伸到水中的长跳板。那时,大姐经常带着我们几姊妹去塘边洗柜子,洗衣服。姊妹们高兴起来,就在跳板上洒水嬉戏,当时烦恼不已的劳作,就在嬉戏中演绎成了美好的回忆。</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从沟边街的台阶拾级而上,右首是武昌机务段。它始称湘鄂路第一段车房,组建于1914年,1950年改为现名。开往庐山方向的一些列车,在这里调度编组。对于机务段,留在我心中都是苦涩。父亲降薪后,十几口人的日子更难过了,我只好和小伙伴们去拾火车卸炉的煤渣,手指头被碱水咬破,痛得钻心,指头上缠满了橡皮膏药。我现在手指经常开裂,是怕我忘了那段岁月吗?</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车头呼啸而过,蒸气和咣当的车轮声在铁轨两边尽情挥洒。</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由此上去,就是跨越武昌北站的天桥,是到月亮湾轮渡的必经之地,也是那个时代很好的乘凉地。夏日的夜晚,桥上两边早早就有人拿席子抢地盘,一家挨一家,只留一条窄窄的通道。夜晚走在天桥上,要倍加小心,不然会踩到人。睡在天桥上不是当今数星观月的浪漫,只为有凉风无蚊子的痛快。</font></h1> <h1><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武昌北站,1919年兴建,现为二等站,有城郊列车停靠,是武汉少有的接送上下班的绿皮风景线。后成为沿途居民的顺风车,被沿线居民戏称为“公交票价,轻轨速度”,全程70公里,不收费,串联起了武昌,洪山,青山三个城区,近年成为最文艺的拍摄地。</span></h1><p class="ql-block"><br></p> <h1><font color="#010101">  古旧而简陋的北站,名不见经传,但扮演着重要的历史角色。南来北往的人转车,换轮渡,是不可或缺的区域交通枢纽。铺在轨道上的枕木,记载着我们用脚丈量的兴奋,停靠在此的绿皮火车摄下了我们跑上跑下的身影,火车的车轮滚动声和我们的歌声形成了新的交响。北站,你真的好牛!</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下天桥就到了堤街,预示着江边就要到了。这家81岁的老师傅还在乐滋滋发挥余热呢!</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海事码头的牌子下,就是已弃置不用的过去赫赫有名的月亮湾码头。</font></h1> <h3>和闺蜜在江边学骑自行车。</h3> <h1><font color="#010101">  以前忙忙碌碌,人来人往的轮渡码头,因减弱了运输功能,安静轻松了很多。江水记载了它在特定时代的功绩,我忘不了坐轮渡和家人朋友去汉口逛街购物的喜悦。记得起一师两年,教院3年坐轮渡回家的快意,好喜欢在码头上吹着风,谈天说地的美妙,好回味去码头和姐妹们大手拉小手迎候父母的徜徉,父亲陪母亲过江去长生堂烫头,一同走上码头的画面好温馨……</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江中扳罾,曾是邻居家改善生活的手段,也让我们时不时尝到美味的小刁子鱼。</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江水悠悠,岁月悠悠,江水依旧,人事全非,江水无声地诉说着徐家棚的世事沧桑。永清街,沟边街,堤街,诚善里,公太里……这些芳名行将不再,行走在电线网密布,小路杂乱,将拆的徐家棚,心中五味杂陈,想着以后再想触摸大家庭,那将成为奢望.……</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正在改变旧徐家棚的工地。吊车在吊起希望的同时,也在翻动我们的惆怅。</font></h1> <h1><font color="#010101">  地铁八号线,七号线已经开通。地铁五号线在建,徐家棚仍是大的交通中转枢纽站。</font></h1> <h1>已通车的地铁七、八号线,很有看头。</h1> <h1><font color="#010101">  已经拔地而起的新楼,摆出步步为营的态势。</font></h1> <h3>已经面目全非的徐家棚街。</h3> <h1><font color="#010101"><br></font></h1><h1><font color="#010101"> 徐家棚拆得差不多了,我们家几十年的老宅,即将夷为平地。旧貌变新颜,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有人说拆迁是一种解脱,但从另一个角度看,会不会是记忆的剥离,一种失根的遗憾,或是对原本邻里之间情感的抹煞。我希望徐家棚华丽转身,成为大美武汉的精彩一笔,同时又有些伤感。父母在艰难的岁月中举债建了这栋房子,为我们遮风挡雨几十年,在这房子里,我们一大家人共尝生活的苦与甜,除夕夜全家团聚守夜好似昨天。在这房子里,我们得到了家家父母无私的爱,得到了精神财富和物质财富,却无以报答这沉甸甸的挚爱……拆迁款买不回新徐家棚的房子,没有地方安顿乡愁。再也没有一门一窗一榻一几,供我去追怀家家、父母的慈爱;再也没有狭窄的充满烟火味的小巷,让我去感受兄弟姐妹邻里深情,触摸我们的过去与成长;再也没有百年老街,让我去聆听和书写那样有血有肉的故事。我们同破旧的有故事的徐家棚共患难,崭新靓丽的徐家棚却和我无缘。我的照片,我的《美篇》,记得住我的徐家棚吗?</font></h1> <h3>各位网友:</h3><h3> 拙文《难言再见徐家棚》、《摸那立体的乡愁----&lt;难言再见徐家棚&gt;后记》在《美篇》发表后,得到一些网友赞赏:孟年喜88元,邱昌运66元,梅玲66元;尹宜桃,周杰,末马,开心,杜杜,可可豆,春天里,且行且珍惜,各10元;老魏,周林,沈汉英,王语琴,袁永丽,吉祥的吉,各6元;胡杜,欢荣,萍聚,才哥,美美,李金荣,大毛徐,悠外婆,苏玲娜,各3元。计363元,《美篇》平台扣除30%服务费后,共计贰佰伍拾肆元零壹角。现学网友赠人玫瑰之举,将所得赞赏转赠武汉市青少年发展基金会。</h3><h3> 谢谢各位!</h3><h3> 杏林独步</h3><h3> 2018-12-27</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