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前几天下雪,二哥发来短信说:我刚温了一小壶酒在喝,天冷喝酒格外有兴致。我问:就你一个人喝吗?二哥回:是,他们三个都不喝。天知道他们三个是谁?就是二嫂、侄子和他家的小狗旺旺。 二哥和旺旺的感情那是相当的深,他给我发过旺旺的玉照若干,天天带旺旺散步遛弯儿。旺旺也经常是他聊天短信的主角:“我吃过饭了,带旺旺出来散步,我常带他到附近的重点中学、高科技园区散步,让他感受知识和文化的氛围,熏染他的气质,他确实比寻常的狗有气质,在他那个群体中他属于有文化的,常常傲视同侪。”
有一天我加班到晚上8点,路上给他发了个短信:我刚下班。他回:和我有一拼,我还在酒桌上,也不容易。我回:你就别气我了,白天不知夜的黑。他回:夜也难知白的热。我气愤地回复:那当然,白的火热生活夜哪知?
别以为二哥只会瞎贫乱逗,人正经常常和我探讨厨艺甚至品牌呢。有一次他吹牛说自己知道很多品牌,我问,“那你知道LV吗?”他答:“不知道,但我知道LW。”LW?轮到我犯糊涂了,“什么牌子?”“ LW你都不知道啊?就是著名的品牌老王啊。”
至于厨艺,是我们探讨比较多的。比如“我没你吃得有品位,有艺术,我乱吃,农村吃法,今天是黄瓜蘸酱配威士忌。”比如“威士忌和白兰地我都可以,配拍黄瓜蘸酱加酱牛肉。自己炖出来的牛肉。白酒喝的也不少。”比如“吃饭了么?在做?你对吃的要求是口味品位俱佳,真令我仰望。表达一下佩服之情。我准备吃饭了,没有什么有品位的东西,都是庸米俗菜,哎。”我问他:“那你都做了哪些庸菜俗米?”回复是什么茄子大虾之类的,“听起来你做得不错呀,再说了,菜都是庸的,米都是俗的。”二哥立刻就顺杆儿上来了,“我就觉得自己厨艺不错,想炫耀一下,先自谦一下,把你的表扬引出来。”吼吼,还来个引蛇出洞。有时候二哥连这个都免了,直接就跳将出来。比如有一次我问他:“你觉得我厨艺怎么样?”他回:“全才型,厨艺是其一。”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来了第二条短信:Me too, 我原创了咖啡粥,就是在稀饭里放咖啡,好吃。还有清水什锦面,清水煮面放各种菜肉蘑菇木耳。接着又是第三条:你是未必原创但手艺精湛,我是手艺未必佳但创意独具。我回复:我可是原创了豆瓣酱意大利土豆鱼子的啊。他回复:甚可嘉奖,尽管原创度尚不及我。
他说自己过的是原生态的生活,小酒小狗小山路。尽管如此,二哥也是有理想的,他的理想是希望写本别人愿意放在卫生间里的书。
二哥偶尔会去台湾,上次我托他下次去台湾时帮我买瓷器,他说就请他的台湾朋友带吧,正好最近过来。我说那怎么好意思?他说:没事。这个朋友非常熟,台湾水灾我还托他捐款了。我惭愧极了:你看咱俩境界差别有多大,你委托捐款,我委托买东西。二哥回复:可以理解,毕竟我受党教育年头多,觉悟高是自然的。我答:高处不胜寒,有我给你往低处拉一拉,你也温暖一点。
我们偶尔也聊婚姻家庭这类高雅的话题,他说:婚姻如肉友如茶,肉会腻茶解腻。读书旅行小爱好也有茶的功能。
我们的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真的是亦亲亦友。以前我回国,他不论在何时何地总会专门来看我。我上大学那会儿,他经常给我写长达十几页的信,推荐书目也当知心姐姐。他鼓励我可以谈谈恋爱,哪怕积累一点经验也行啊。
二哥常常答应送我东西,但也常常记不住。记得上大学前他答应要送我一套《约翰.克里斯朵夫》,结果我都上了一学期了,书也没有踪影。我就写了一封信提醒他,他寄来那套书并随书附信:送你书的事儿的确忘了,不过你开口向人要礼物,实在是有失大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