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农历三月廿九，乡里“伯公生”。随习俗，廿八晚上先去“贺贺”。适逢天气不好，伴有零星、若隐若现雨丝，料想人不多，不用急不必挤，最适合虔诚跪拜祈祷。不过，我向来特不擅长，也不迷信，只是，长辈交代做的事绝不辜负，自己也俗人一个，随俗聊表一下心意。窃以为，你是怎样的人，“老爷”自然明了。</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魏和我同行。如预料，只七八香客。我们按部就班，规规矩矩进香献袍添油。还早着，老魏说顺便去看望他“老亲”，听说前些天很不好。</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去年，记得那时是初冬吧，我便做为陪衬，一起去探望过他，一位年近90的远房亲戚，按辈份我得称他老舅。一眨眼，便也过去四五个月了。一直以来，我和他只有过几面之缘，不曾有过交流，只局限于凑巧遇到，打招呼而已，从其相貌举止声音中，感觉他绝不是倚老卖老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爱管闲事一类的长辈，因而一直对他留下美好的印象。</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天晚上的探望，纯属机缘巧合。他住在伯公宫附近。因为不是特别的日子，周边静悄悄黑漆漆，只一扇窗户透出亮光。听老魏说是这老舅住的，这片区只剩他一个，外加一二个外省来这里打工的。之前有听说这老舅近些年身体不好，好像轻度脑梗，行动已不方便，只能守着这老屋过日子，没怎么能出外走动。我提议干脆去看望他，一拍即合。</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房门紧闭，轻敲，连喊几声，有回应，知他在内未入睡，好一会才开门。他说脚不好，没能自如走动，得慢慢借力挪动才行。应该也没料到我们去，他亲切地叫我们弟、妹。这年龄，这称呼，感觉真好！</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已记不清有多少年多么久没遇他，意想不到的，已88高龄又患脑梗行动不便的他，看起来精神面貌很好，满脸和颜悦色，思维清晰，话语温和。本以为老屋里面定是脏乱不堪，却出乎意料，收拾得整洁有序。说起日常三餐，早上常常就着即食麦片豆浆之类的简便解决，中餐晚餐由子孙几个轮流做成二顿吃。他稀松平常的说着，让你也只需稀松平常的听着。</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就我隐约知道的，之前他家境殷实。好像有二男二女，各自都发展得好。多年前一儿子生意败落，欠下一身债，远走他乡。其他几个，好像也渐渐已大不如前。他自己早年曾当过老师，后来好像受到什么牵连丢了这饭碗。在我印象中他是温文儒雅的。他多年以前便信仰佛教，虔诚念经，听说好像20多年前已皈依佛门。前些年老伴痴呆，他照顾服侍了几年，然后，老伴走了；然后，他自己也病了……如今，他每周都固定有三个上午，带着周边同样虔诚的十几二十善男信女念佛绕佛念阿尼陀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这回去，倒是即喊即回应。没一会，他便来开门。一只小黄猫，倏忽飞溜出去。房里依旧收拾整洁，只是空气中隐约飘着一股怪味，可能因近一二天下雨，老屋伴随着霉湿所致。他倒是仍如前次所见，精神着，甚至更比之前好，只是脸上原来的黑斑加深加重变得很显眼了。他说近日常常痒痒，有用药膏涂抹。这回他好像更健谈说得更实在，倒是一点不像快上九十，身体很不好，甚至听说前些天快不行了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式沙发上面墙壁，挂着装裱镜框的横幅小楷《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耄耋老人，腿脚虽不便，处境也不佳，却一脸平和，自在如故。两次探望，我由衷敬佩。我想，《心经》的智慧，佛陀的教导，尽在他普通平常的言谈举止中。致敬！致敬！观自在菩萨，度一切苦厄。阿尼陀佛！</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20px;">2025.4.28</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