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我就成了你

一泓清水

<h1><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1980年夏天,我们参加了高考,那是恢复高考制度后的第四年。那些年是学制要缩短,教育要改革,我们只读了五年小学、两年初中、两年高中,所以参加高考那年才十六岁。那年头儿录取率非常低,现在已经不记得当初学校有几个上了大学,只记得当初自己的那个班级就只有连本人在内,两个学生考取了中等师范学校——应山师范,后来改为广水师范,再后来全国陆续取缔了这类学校。所以,我们这个群体面临着这种尴尬,当别人问起我们毕业的学校,我们自己都说不清楚。<br> 36年转瞬即逝,可是直到今天,我还清楚地记得当初拿到通知书时,心里的那份沮丧和失望。年少气盛的自己眼高手低,总是梦想上大学,毕业后从事理想的工作。无奈理想总是丰满,而现实骨感如是。我跟父母吵着闹着要复读,信心满满、信誓旦旦保证来年再考。可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怎么拗得过所有的社会关系呢?其实后来很快就明白了他们所有人都是关心和一片好心,特别让我感恩的是,我的老师为此还给我写了一封很长的信,信中理性分析了我的学习情况,指出我偏科的弊病和复读的不确定因素等等,记得老师最后还附一首打油诗:人骑骏马我骑驴,仔细思量自不如。回头看看拉车汉,上不足兮下有余。<br>  就这样心情复杂地来到师范学校,当时学校到处是:学高为师,身正为范,教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等标语,心里五味杂陈,总觉得不过都是在安慰我们这些夹生饭学生罢了。<br>  纠结也好,沮丧也罢,很快地被繁重的学习任务冲淡了。在师范读书的两年时间,是我们恶补知识、快速充电的两年,大家你追我赶,片刻都不敢松懈。语文从汉语拼音学起,音乐从简谱学到五线谱,美术、体育、数学、物理、化学、党史、教育学、心理学……,目的是培养全能的中小学教师。埋头苦读的过程中,我很快地发现同学们各个方面都非常优秀,不禁为自己曾经的顾影自怜感到羞愧,能跟他们一起学习、一起走上工作岗位何尝不是一种荣幸?<br> 特别有必要提一下的,是我们的几位恩师。一位是我们的语文老师徐世勤先生,文革前的北大毕业生,因为被划为右派才下放到应山师范,这于先生来说是何其不幸,但于我们来说又何其有幸!先生的学问自不必说,他教给我们知识让我们受益终生。先生高度近视,为人木讷,不修边幅,但是他讲读的经典篇章每一个细节深入人心,恍如昨天。特别是他平等、公正、谦逊、和蔼的人格魅力更是影响和教育了他的每一个学生。记得当初我们读了鲁迅先生的《藤野先生》一文后,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叫他藤野先生。我们毕业后不久,徐老师调到孝感市党校任教,记得上世纪九十年代末,老师来广水,同学们都争相接老师到家里做客,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他老人家。如今老师早已和我们阴阳两隔,再也不能聆听到他的教诲了。<br> 印象最深的还有我们的班主任洪中信老师,和音乐老师曾馨老师。洪老师和曾老师是一对夫妻,洪老师安徽人,高高的个子,脊背总是挺得直直的。曾老师广西人,,短发,身材娇小,皮肤白皙。记得那时不知从哪里得知,曾老师的父亲解放前在广西伪政府供过职,建国后被镇压,所以,中央民族音乐学院毕业的曾老师,只能下放到应山这个山区小城。洪老师放弃了入党提干的前程,坚持和大自己上十岁的曾老师结为夫妻。<br> 记得那时老师的家后院正对着我们女生宿舍,于是我们常常看到这样一画面:洪老师在家里做饭、洗碗、洗衣服,曾老师一袭黑衣,坐在自家小院里看书,冬日的暖阳静静地照在她柔软的头发上,一切都那么祥和、宁静而美好。<br>  总是会常常想起曾老师的严格,她总是严格按教材教给我们乐理知识和音乐欣赏,坚决反对同学们唱当时的流行歌曲,她总是告诫我们,音乐领域里,越是民族的东西越具有世界性。总忘不了老师唱云南民歌《小河淌水》,那清脆悦耳的天籁之声。<br>  我们毕业后不久,老师夫妻二人双双调到广西南宁市一所重点中学工作,先早已退休在家,乐享天年,前几年看望过他们的学长回来感叹说,曾老师的歌声还一如当年动听嘹亮。</font></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毕业前,在附属小学实习,我们几个编在一个实习小组。那时不知是谁的主意,在照片上题了几个字:耕耘者留影,文绉绉的。其实那时对耕耘二字根本就没有感性认识,人云亦云的。还记得那时带队老师手把手教我们如何备课上课,可我们依然不得要领。当时我的汇报讲课的课文是《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么经典的作品,也不知道当时被我折腾成啥样。若干年后送课下乡的时候,我多次讲过这一课,可能我的潜意识里有些哪里跌倒在哪里爬起来的意思吧。</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这所学校的前身,是一所初级中学。</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好几次我回到这里,一切都物是人非,徒劳无功地寻找我青春的岁月,十八岁到二十六岁,应该是一个人最好的年纪吧?</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年年岁岁花相似</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摘一束野花,编成花环,孩子戴上,如同森林公主。</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老师戴上则返老还童。</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文章是自己的好,学生是自己的俏</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总想拍下每一张笑脸</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我高中时的语文老师,肖永爱老师,大概广水市很多中学老师都认识。老师温和,慈爱,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学生说过一句重话,可奇怪的是,班里最捣蛋的熊孩子都尊重他。同学们每次聚会时,回忆最多的就是,肖老师当年上课前给学生回礼时总是脱帽致意。<br> 肖老师于我来说,是真正意义上的恩师。记得当年我最喜欢上作文讲评课,因为每当这个时候,老师便会拿出几本学生作文,一一表扬点评,到最后,老师总会慢条斯里地说:“当然,这次作文写得最好的,还是张晓红同学了。”然后就在全班念上一遍。<br> 宽容和夸奖是最好的教育,这应该是老师给我们最宝贵的财富,只是我总没有老师做得好,常常深深地遗憾。</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高中时还有一位恩师,就是我们的地理老师,仇本贵先生。先生敬业、严厉,不苟言笑。三十六年过去了,可是他教给我的地理知识,我仍旧记忆犹新。世界各国地理位置、物产资源、矿产资源、气候、各大城市、港口、山脉、河流的走向……基本上能纸上谈兵地说出过一二来,全部得益于老师的教导。可内疚的是,老师在世的时候,少不更事的我总以瞎忙为借口,对老师少有问候。<br> 老师的女儿,既是同学,现又是同事,是渊源,也是慰藉。</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刚来学校时,操场上的这棵雪松只比我高一头,如今,它已经长到五楼顶上去了。</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再拉一把,就过来了!</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谢谢孩子们,你们总让老师觉得年轻</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当年的青涩少年,如今都早生华发。走上讲台,或许都不是我们当初的梦想,却成为了我们做了一辈子的事业。有一个段子说:你今天做了,明天不得不做,叫职业;今天做了,明天还想做,叫事业。于我们来说,事业也好,职业也罢,苦也好,累也好,清贫也好,爱也罢,怨也罢,一辈子,就它了!有些担子,当初你并不是想压肩上,只是时间长了,就成了一种习惯,再也没有放下。</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我们的学校,历史的原因,弹丸之地,可是由于大量的人口涌入,班容量多年来居高不下,超负荷的工作量压得大家透不过气来。总在盼望着上级主管部门能解决问题,时不时地传闻着学校要迁址什么的,可总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楼。<br></font></b></h1> <h1><b><font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我们只是最普通的劳动者,不去想,也不奢望孩子们记得我们,他们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江河不眷恋起源地,才能奔腾向海;雄鹰不眷恋山崖,才得以翱翔蓝天。<br> 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的世界从此精彩。孩子们,愿你们高飞万里,归来仍是少年!</font></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