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漫天日光，聆听希望拔节的声｜散文

👦 文 华

拥抱漫天日光，聆听希望拔节的声响

人生如攀山。山势起伏，本是常理。人行走其间，难免一脚踏空，坠入深谷。那谷底幽暗潮湿，四壁陡峭，仰头只见一线微光，恍如隔世。这微光，恰似希望的火种，在黑暗中倔强地闪烁，等待被有心人发现。

林清玄先生曾言："山谷的最低点正是山的起点，许多走进山谷的人之所以走不出来，正是他们停住双脚，蹲在山谷烦恼哭泣的缘故。"此言极是。谷底原非绝境，却是许多人自困的牢笼。他们蹲在那里，将眼泪浇灌在泥土里，竟使那泥土生出根来，将他们牢牢缚住。殊不知，这些泪水若能渗入心田，反倒能滋养出新的生机。

我见过太多在谷底生根的人。阿明便是其一。他创业时何等意气风发，眼中闪烁着征服世界的野心。后来大厦倾颓，他蜷缩在出租屋的一角，与酒瓶为伴。酒液在杯中晃动，映出他扭曲的脸——那脸上写满了对自己的憎恶。他以为这便是终点，殊不知谷底的泥土正在他脚下松动。那些被他泪水浸湿的土壤，正在孕育着新的可能。

谷底是个奇妙的地方。这里黑暗，却孕育着最清晰的自省；这里寂静，却能听见内心最真实的回响。那些最终走出谷底的人，往往是先学会了与黑暗共处。他们不再抗拒身处低处的事实，而是盘腿坐下，细细抚摸每一道伤痕。伤痕会说话，它们讲述着跌倒的缘由，指引着攀登的方向。在这绝对的黑暗中，人的感官反而变得异常敏锐，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能感受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节奏。

司马迁在蚕室中握笔的手一定颤抖过，苏轼在黄州垦荒的腰一定酸痛过。但他们在谷底看见了星辰——不是头顶的那一线天光，而是内心永不熄灭的火种。这火种名唤"信念"，它不照亮整个山谷，只够照亮下一步要踏上的石阶。太史公在《报任安书》中写道："所以隐忍苟活，幽于粪土之中而不辞者，恨私心有所不尽，鄙陋没世而文采不表于后也。"这种在绝境中依然坚持的精神，正是人性最耀眼的光芒。

阿明后来如何了？他戒了酒，从小本生意重新做起。他办公室的窗前总摆着一盆绿植，他说那是从谷底带出来的——那是一片苔藓，在阴暗处也能生长。这苔藓日日提醒他：生命在最恶劣的环境中也能找到生存的方式。他的办公室不大，但采光很好，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那盆苔藓上，折射出翡翠般的光泽。

山谷的最低处确实是起点。从这里出发的人，身上都带着某种特质：他们的眼神更加清明，步伐更加沉稳。因为他们知道，最坏不过回到原点，而原点，永远是重新开始的地方。这些经历过谷底的人，往往能更敏锐地感知生活中的美好——清晨第一缕阳光的温度，雨后空气中泥土的芬芳，陌生人一个善意的微笑。

那些在谷底哭泣的人啊，不妨擦干眼泪看看四周。你会发现，黑暗也在悄悄孕育生机。苔藓在石缝间蔓延，蕨类植物舒展着嫩芽，甚至有一两株野花，正试图用微小的花瓣接住偶尔漏下的阳光。这些不起眼的生命，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诠释着生存的智慧。它们不抱怨环境的恶劣，只是默默地抓住每一个可能生长的机会。

起身吧。泥土不会永远粘着你的鞋底。当你迈出第一步时，整座山都会为你让路。这第一步或许艰难，或许踉跄，但重要的是你选择了向前。随着每一步的攀登，你会发现视野逐渐开阔，空气愈发清新，阳光也越来越温暖。那些曾经让你痛苦的经历，如今都化作了脚下的基石，让你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在这攀登的过程中，你会遇见各种风景：有时是陡峭的悬崖，需要你手脚并用；有时是平缓的山脊，可以稍作休憩；有时会遇到风雨，需要寻找避风处；有时会邂逅彩虹，给你意外的惊喜。每一种经历都在塑造着你，让你变得更坚韧、更睿智。

当你终于登上某个高度，回望来时的路，会发现那些曾经的艰难险阻，如今都成了最美的风景。那些让你流泪的坎坷，那些让你绝望的困境，都变成了生命画卷上最动人的笔触。而前方，还有更高的山峰等待你去征服，还有更美的风景等待你去发现。

这就是人生：在跌落中学会爬起，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在绝望中孕育希望。每一次的谷底经历，都是生命给我们的礼物，让我们有机会重新认识自己，重新定义人生。当我们学会拥抱这些经历，就能真正地拥抱漫天日光，聆听希望拔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