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了

幸福中

　　队上的烤烟房，是用石块修建的。这烤烟房边上修了三间“回烟房”。我们队上就在这回烟房里摆了三块长木板，作为课桌，我的启蒙老师是队上一个年轻人，我喊大叔，他爸爸是在教育局工作的。他个子不高，初中刚毕业，听说在家待业，学校让他当我们一年级的老师。马上开学了，我很开心，和小朋友们一起去看我们的教室。

没有特别的教室，是三间上面盖了瓦，下面都是空的，没有拦起来的。为了方便烟叶烘烤成功后，在这里晾烟，很宽敞明亮。

　　到了9月1日这天，我们队的有七、八个小朋友，被大人带着去报名，好像每人交七角钱。老师把名字写上，让我们排队，安排座位。三个人坐一排，这个木板课桌是用砖块垫起来的，如果用力过猛，也会把课桌推倒的。老师发给我们一人两本书，一本语文，一本算数。让我们自己去街上买两个本子，一支铅笔。他帮我们把铅笔削尖，然后教我们写字，当时兴奋好奇得很。

　　我们的老师很细心，他教我们怎么握笔，一笔一画的写。O是个圆圈，他让我们的嘴要模仿成圆圈，读出的声音，才是准确的。特别是老师的那根教鞭，有人讲小话时，他用教鞭在他的讲台桌上，用力击打，那个声音让人有些畏惧，想想要是打在人的身上，会有多疼。有时老师的脸，严肃得难看。但有的小朋友根本不怕，自由散漫，没把老师当回事。以前他也不是老师，是我们邻居大叔。他让我们从现在起，喊他“老师”。可我们心目中，没把他当老师。我们心中的老师，是街上那学校一直都教书的才是老师。我们背着议论他：啥子老师，你是烘烤烟叶的“师傅”吗？以前他是烤烟房烘烤烟叶的师傅，现在还当我们老师……

　　有一天，有个同学拿了一个煮的土豆，在老师讲课时吃。被老师骂了，同学不服气，和老师对骂，而且骂老师脏话。老师也发火了，把他拉去站在墙边。可他就是不肯，又哭又咬老师的手，坚决不站，坐在地上哭。后来老师也不管了，任由他哭，然后说：等放学了，让他爸爸来领回去。他反而回复道：等一下我告给我爸爸听，我爸爸不打死你才怪，你啥子“老师”，前几天都是在烤烟的，还想当我的老师，我才不喊你老师……

　　到了十月下旬，天气冷了，我们就搬到“工房”的面条厂边上，这间工房是暖和些了，风吹不进教室。我们十几个学生，有的比我大了几岁。记得有个学生是邻队的，有十七八岁，和我们还没读完一年级，就没来上学。听说她马上出嫁，日子也定好了的。到了那天，老师给我们放假。我们都到她家去吃喜酒，看着她带着红盖头，被她的婆家人接走了。那时我只有六七岁，也不咋懂事，只是有些好奇。现在回想起那些年代的事，觉得幼稚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