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美文丨说“拈摊儿”

汤雅洪（洪七功）

　　作者：胡剑明

　　“拈摊儿”是爱收藏的人的一个口语，等同“淘宝”。我平时也喜欢到古玩市场，拈点既好玩又有说头的小东西，花钱不多，名曰“研究”，实为满足自己“拈”的癖好。

　　我早期喜欢“拈”瓷片，那些古代的青花瓷有着残缺之美。后来瓷片几乎没有了，就“拈”点文房类的物件，什么笔筒、砚台、镇纸、水盂等，我一直认为，与“文”字沾边的玩物都是文物。朋友笑我说“看得出你有多外行”，但我乐意。闲下时，每每看到“拈”得的某个物件，便会想起当时与卖家讨价还价的种种，虽不说是斗智斗勇，也是一番心理的较劲儿。

　　“拈摊儿”靠的是自己的眼力，自信是必须的。记得有一次，看到一块旧砚台，开价1000元，是歙砚，正面雕有“松竹梅”图，背面刻有一首几乎被岁月磨平了的诗句，我拿在手上想挑个毛病还个价。正好一位藏友走过，他看后没说话就走开了，随后我收到他的短信：“字疑后刻，勿买！”我再细看，还是觉得有味道。我灵机一动，遂将“字疑后刻”的微信给卖家看，一番有理有节地理论，终于削去一半价，拿了回来。

　　记得两年前，去北方参加一个诗会，结束后，一个朋友带着我去逛当地的市场，那天不是周末，市场内的摊位寥寥无几，感觉非常冷清，很多摊位都空着，所谓“古玩行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神话已经是老皇历了。过去地摊上，稍好一点儿的物件，三五百元就能买到，现在是真东西难见到，假东西五花八门，喊价还高。啃着煎饼的摊主说，“现在生意不好做，别说吃三年，能把当天的摊位费挣出来就不错了！”

　　“拈摊儿”久了，知道了一些“事项”，例如“手上”与“脚下”。所谓“手上”就是轻拿轻放，古玩行买卖间传递物件特别讲究这个。在店里柜台上还好，铺个毛毡子或者绒布，物件放在上面看，一般都不会直接手递手，不然东西滑落了算谁的？而地摊上就要格外仔细。

　　有一次，在某个市场，我蹲在一个摊上，拿起一只不大的圆形瓷罐，罐口不大，我先看了罐上好看的图画，当我倒过来看罐底时，从罐口倒出两枚很小的玻璃珠，恰巧落在摊上的一只超薄的瓷碗口沿上，叮当一声，我大惊，虽然一看瓷器根本没问题，但摊主不愿意了，原来是薄瓷碗上有一道细纹，似为旧裂纹。碰到这种情况，只好哀叹自己运气不佳，谁让人家碰瓷还来不及，你却弄出了敲瓷的声响，最后只得按索价，赔他200元了结。

　　“脚下”，就是逛地摊时，特别要注意自己脚下。摊位物多且散，一个挨着一个，可供拈摊儿人走动的空间只有一米不到，窄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拈摊儿人心无旁骛，注意力似乎都在看东西上。有一回，陪一位老战友拈摊儿，他不小心踢倒了一个瓷瓶，没等他缓过神来，摊主大喊一声：“开张！”接着就是双方艰难地讨价还价。最后还是按索价赔了银子。他自嘲说：“我不是来拈摊儿，是来踢摊儿，哈哈！”

　　还有一回，我见到一位女士在逛地摊时，不小心碰到了一个蛐蛐罐，她根本无法想象的是，罐里竟然有鲜活的生灵，小东西精灵般地逃之夭夭……这就急人了。摊主是位老者，拉住她的小包不让走，看热闹的人围着嘻嘻哈哈。女士无奈，欲掏手机微信转两百元了事，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翻遍了身上也没找到手机，她说回车里拿手机，再后回来赔付。摊主看她那么漂亮，又是那副无奈的样子，只得说“可以”。后来我知道，她也像蛐蛐一样，溜之大吉了。

　　拈摊儿多趣事，涉足须谨慎！

　　（胡剑明散文《说“拈摊儿”》，刊登于2025年4月22日《金陵晚报》“雨花”副刊版）

　　作家胡剑明收藏的古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