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契

风向标

<p class="ql-block">文:风向标</p><p class="ql-block">美篇号:56080913</p><p class="ql-block">图:来自网络</p> <p class="ql-block">他十八岁那年接过的钢枪,重得像是整个时代的份量。枪管在月光下泛着青冷的光,像一截被冻住的星河。班长说,枪要焐在胸口才会听话,可边关的夜太冷,呵出的白气总在扳机上凝成霜花。</p> <p class="ql-block">界碑记得他。记得他如何用年轻的身体挡住暴雪,记得他对着军用电话喊“娘”时喉结的颤动,记得他把最后一个压缩饼干让给新兵的那个黎明。三十年足够让山峦改换容颜,却没能抹去那些刻在花岗岩上的年轻誓言。</p><p class="ql-block">退役仪式在下过雨的清晨举行。老首长的手已经不太稳了,别勋章时,松针从梁上簌簌落下。他听见有人说“国家养你”,声音很轻,却震得耳膜生疼。礼堂的松木地板刚打过蜡,照出他鬓角的白霜——那里曾经落满边关的雪。</p> <p class="ql-block">如今每个月的养老金到账日,他都要走去镇上的邮局。存折打印出的墨迹像列队的士兵,整齐地走向时光深处。营业员姑娘总偷偷看他布满老茧的手,那双手曾经稳稳地托着钢枪,现在却连茶杯都端不稳了。</p><p class="ql-block">山下的油菜花又黄了。年轻时他们说这像遗落的弹壳里长出的火焰。现在他坐在阳台上看花,膝盖上摊着那本泛黄的记事本——里面夹着野蔷薇的花瓣,已经薄如蝉翼。</p> <p class="ql-block">夜深时他常擦拭那个装弹壳的木盒。三十七枚铜壳排列成阵,最旧的那枚里藏着一九八七年的风声。把它贴在耳边,能听见晚点名时此起彼伏的答到声。那些声音如今散落在不同的经纬度,有的成了墓碑上的金字,有的化作了电话里的咳嗽。</p><p class="ql-block">今晨窗台落着一片羽毛。他把它和勋章并排放在一起,忽然想起十八岁那年,班长说枪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如今钢枪早已入库,而国家给他的养老金,正安静地延续着这个生命的余温。</p>

钢枪

记得

边关

弹壳

年轻

十八岁

养老金

勋章

班长

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