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叶的千吻情书

风向标

我固执的绛色爱人：

今天在旧围巾的折缝里，又找到你去年留下的碎屑。它蜷缩在灰蓝色羊毛间，像一句被遗忘的耳语。我用指腹摩挲它锯齿状的边缘时，窗外的悬铃木突然抖落一阵金雨——你看，连树木都还记得我们相爱的仪式。

你总爱在告别时恶作剧。那次故意卡在我诗集里，让第136页永远鼓起温柔的肿块；还有深秋清晨，你带着宿露的凉意贴在我颈动脉上，像枚正在融化的邮票。

我数过你身上每道伤痕：叶尖的焦褐是夏日最后的吻痕，主脉末梢的裂痕像极了我们争执时，你颤抖的睫毛投下的阴影。

最痛的是那道U形弯折——那是你为了落在我的窗台，与北风谈判时留下的旧伤。现在我的大衣口袋成了你的纪念馆：一片是你淋湿后蜷成的玫瑰标本，一片边缘带着松鼠齿痕，还有那片最薄的、半透明的，像极了我们初遇时，你被夕阳穿透的心室。

昨夜梦见你以千万种形态归来：先是化作我粥碗里游动的肉桂屑，又变成路灯下盘旋的金箔，最后是落在键盘上不肯离去的，带着你独特锯齿的阴影。醒来时发现枕头上有片真正的你——原来昨夜的风，是我们迟到的红娘。

永远在拼凑你的，于第30个飘雪的纪念日又及：咖啡凉了，杯底你的倒影渐渐洇开成水墨。我忽然明白，有些爱，连死亡都只是换墨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