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兵二十八年,与弹药“玩了”二十八年。同年的战友走的一个精光,送走的士兵也是一批又一批,唯独那些从不说话的钢铁傢伙,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而且我还得时时刻刻“伺候”着它们,它们就是我的铁哥儿们~航空炸弹。</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炸弹、既恐怖又危险,跟它们相伴二十八年,该是多么吓人的事情。其实,我当兵头一次见到它,心里也是吓的胆突突。</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年新兵下连分到航空弹药组,心里一直纳着闷,虽然对航空二字不生疏,可对弹药二字的概念很糊涂。第一次进洞库,只见一排排巨大的航空炸弹立面前,那军黄色的炸弹装在绿色的木笼中,犹如一个一个待砍头的囚犯在笼中沉睡,那种恐怖的感觉直冲心脏。小心奕奕的从它们傍边走过,小心的攥紧拳头,小心的紧紧抿住嘴巴,唯恐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它们。</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班见我煞白的小脸,眼里闪烁着一片恐惧,哈哈大笑起来,“不用害怕,它们都睡的很死,不会动弹的。”后来,才知道,这些不管立着还是躺着的傢伙,只要不装上引信,它们就是一堆睡大觉的铁疙瘩。谁能想到,从此我就与它们结成了铁哥儿们,一处就是二十八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为了看好这堆铁疙瘩,我可没少去上学。当新兵,先去湖北黄陂学三月,当技师,再去长春学一年,当队头,又去信阳学一年。为了帮别人也懂咋伺候它们,我还曾又当教员又当队长,还为军校编了半年的专业教材。这功夫,可真不是一年半载能学会,军校学习当标兵,专业培训当先进,技术练兵当专家,学习加实践,一干就是二十八年。</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如今和平年代,大多数人对军事关心不多,尤其是对武器弹药的认知更是少之又少,何况又是航空弹药,自然分不清这些钢铁傢伙的家族与兄弟啦!</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航空炸弹是航空弹药里的一个大家族,它的基本属性就是由飞机从空中向地面或水面投掷的弹药,它又分为三大家族,一是杀伤性航弹,例如爆破弹、杀伤弹、穿甲弹、燃烧弹、反坦弹等;二是辅助性航弹,例如照明弹、烟幕弹、训练弹、子母弹箱等;三是特种航弹,例如照相弹、标志弹、宣传弹等。</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国按外形大小和质量,分为小型(50千克以下)、中型(100~500千克)、大型(1000千克以上)航空炸弹;按有无控制能力,分为制导与非制导航空炸弹;按弹形,分为高阻、低阻和减速型航空炸弹;按装药性质,分为普通航空炸弹、特种航空炸弹和特殊装药的非常规航空炸弹(如化学炸弹、生物炸弹、核炸弹等);按毁伤特性,分为常规航空炸弹和非常规航空炸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近几十年来,我国进入自主探索与技术突围(1970-1990 年代)节段,从 “高空高速” 到体系破局。研制生产出低阻爆破航空炸弹、半穿甲航空炸弹、激光制导航空炸弹、滑翔制导航空炸弹、航空温压炸弹、航空钻地炸弹、无人机载炸弹,以及惊雷系列(自主识别及优化攻击路径)航空炸弹,使我空军攻击弹药种类更加丰富齐全,已达到世界先进水平。</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的这些钢铁哥儿们更是大小胖瘦高矮不一,小的只有小孩拳头大小,航空子母弹的肚子里一次能装几十枚;也有三个小个子箍成一个团的,有点像旧社会南方浸犯人的猪笼子;更有躺着也有半人多高的大胖子,立起来可如两层楼;还有肚子里不仅装着炸药,还装着降落伞的空降弹……</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的这些哥儿们虽然长的不一样,性格爱好也各异,而且个自专业也不同,不管是老傢伙还是新生代,却有一个共同的坏脾气,那就是特别容易爱发火,个个都是烈性冲天、冲动好斗,一发而不可收拾的坏男孩。有这样的钢铁哥儿们,当老大的我,自然得有好脾气大肚量,倍加十二分小心的带好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我军机械化、电气化、自动化水平都较低,无论航空炸弹、航空炮弹,还是航空火箭弹,从铁路到基地的转运主要还是靠人力。从火车车皮到运输汽车,再从汽车到山里的洞库,肩扛手搬那是常事。</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刚当兵时,我体重不足一百斤,硬是在一年内练就一身硬功夫。47千克的炮弹一人搬一箱可以登上三米高;65千克的弹葙两人喊一声“一、二、三”就能扔到三米高的弹药垛上;295千克的航空炸弹一憋气就能一个人立起来;3950千克的大炸弹,垫上钢管,使用撬棍,四个人就能将它滚上数百米……</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但是,这种沉重的体力操作不仅效率低而且还危险。于是,16岁的小兵就开始了动脑子搞技术革新,经过两年多反复无数次的艰苦科研,终于创造出新式推弹车和码垛机。后来还配合相关工厂设计安装成洞库拱梁异步龙门吊,不仅保证了弹药升降高度,还解决了弯道行走悬吊的技术难题,亦为全军长距离洞库安装异形起重机开创了先例。而我的那些钢铁哥儿们也舒舒服服坐上小车或行车,既避免了磕磕碰碰,也减少了我的受伤机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我的这些钢铁兄弟们,不仅脾气大,而且体质也娇贵,一年一体检,三年一翻身,六年一换油,而且还怕湿,相对湿度超过70%就容易生病,防潮除湿成了地下洞库的大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通风排潮是防病的主要手段,七十年代初除了大型通风机通风,就是靠氯化钙吸湿,每年秋冬两季还要寻找合适气象进行自然通风。条件是: 相对湿度在70%以下,绝对湿度不大于10克/平方米,温度在10~25度之间,自然风力不大于3级(不能有砂尘),风速平均为30~40米/秒……</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除了这种被动防护措施,我还要参与洞库维修改造,对原工程存在建筑问题进行整修,这就要求对岩石结构、水文资料、施工形式、结构材料等进行详细的调查研判。正是因为这些苛刻的条件因素,使我所学专业横跨了: 弹药理化学、金属材料学、机械动力学、地质学、气象学、建筑工程学等等。这对于一个文革初中未毕业的小兵,无疑是从零的开始攀登这一座又一座的大山。为了我的钢铁哥儿们,二十八年里,我始终在学习。</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航空炸弹未装引信时危险度不高,而且航空炸弹也是半备弹,既是弹体与引信是分装。而引信按作用方式和原理,分为触发引信、近炸引信、周炸引信、时间引信、化学引信、指令引信和多选择引信等。其作用是感觉目标信息与目标区环境信息,经鉴别处理后,使爆炸序列第一级火工品发火。引信结构基本由目标敏感装置、信号处理装置和执行装置三部分组成。</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引信的环境能源而工作,既是指在弹药发射和飞行中所受的后坐力、离心力、切线力、空气阻力、水的压力、高速飞行产生的热量等,由此转变为电能或机械能。因此,决定了引信是航空炸弹最重要的装置,由于其高度的精密性和敏感性,也决定了它是我的钢铁哥儿们的大脑和心脏,亦成为最最危险的部位。</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对于钢铁哥儿们的心与脑,我当然是十二分的小心伺候,不仅要让它们住的好,还要定期进行严格的体检,这就包括: 包装密封性检测、金属超声波检测、存储时间抽验检测等等。这些技术检测无疑是科学与危险共存的过程,死神就在身边,黑白无常小鬼时刻在等你犯错误时套上绳索,而我,只能小心奕奕。</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二十八年里,我见证过某弹药试验基地的意外事故,也体验过弹药爆炸及燃烧时的恐怖与危险,更参与了多次试爆试射试燃等技术操作过程,也曾经历过受伤流血与危险擦肩而过。但在我这大哥面前,所有的钢铁哥儿们,从未发生过一次差错或事故。</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二十八年里,我与数千吨钢铁哥儿们同寝共眠,为了它们的健康完好用尽了我的少年与青年时光,当有一天我要离开它们时,面对这些永远无言而冰冷的兄弟们,泪水依然在眼眶里滚动,鼻腔中亦涌出酸酸的味道。我已熟悉了它们的味道,我已把它们纳为哥们兄弟,我的心血已化为它们的健康与平安,它们已是我青春岁月的替身。</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冬去春来,又一个四月的花季,我想起了远方山洞中的那些钢铁哥儿们,愿它们永远只是镇国之器!愿它们永远是保护人民的钢铁长城!愿它们的队伍更加威武强大!愿它们永远都是不败的胜利之神!</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i>想你、我的钢铁哥儿们……</i></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i><span class="ql-cursor"></span></i></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