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非闇: 《谈中国花鸟画创作》

陀罗山人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于非闇(1889—1959年)</b></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  于非闇是由院体工笔花鸟画传统走向现代的艺术家。他对传统极看重,直到20世纪50年代还认真地临过赵佶的《御鹰图》、黄筌的《珍禽图》,并对其流传进行过考证。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年,于病中作了一幅《喜鹊柳树》,在题跋中写道:“从五代两宋到陈老莲是我学习传统第一阶段,专学赵佶是第二阶段,自后就我栽花养鸟一些知识从事写生,兼汲取民间画法,但文人画之经营位置亦未尝忽视。如此用功直到今天,深深体会到生活是创作的泉源,浓妆艳抹、淡妆素服以及一切表现技巧均以此出也。”这是他对一生艺术历程的重要总结。</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5px;">  原载《人民日报》1956年12月23日第8版</b></p> <p class="ql-block">  俗话说“未从爱花先早起”,这是说“花晨”是看花最好的时光。正当宿雨初晴、骄阳乍吐,或是清露未晞、碧空如洗的时候,花卉越显得红的真红、绿的正绿,禽鸟也越显得更翠更碧,更加活泼可爱。</p><p class="ql-block"> 唐白居易《忆江南》词“日出江花红胜火”,宋杜衍荷花诗“晓开一朵烟波上,似画真妃出浴时”。</p> <p class="ql-block">  我们古代的花鸟画家们就知道,在柔和景色里的花和鸟是最惹人喜欢、最为人乐意欣赏的,他们深刻地、往复地观察、分析、比较和加工(包括晕染浓淡等手法),使得花和鸟在柔和的景色里更形象化、艺术化了。他们所创作出来的新鲜的花鸟画,就比真的花鸟更加活色生香、生动可爱。</p> <p class="ql-block">  所谓工笔花鸟画,不单纯是如实的描写,尽管说是“为花写照,为鸟传神”,但所画的花和鸟,都要求达到“形神兼到”,缺一不可。九世纪(唐)萧悦画竹,白居易题他的画竹诗说:“举头忽见不似画,低耳静听疑有声。”这两句诗,不单是说明形和神的关系,而且更可以体会到中国花鸟画是描写动态的。对于花卉要反映出风晴雨露,对于禽鸟要描绘出食宿飞鸣,这和所谓“静物画”,从创作的方法上就有着根本的不同。</p> <p class="ql-block">  中国花鸟画创作,在搜集素材方面,通过眼睛仔细观察的同时,还必须通过脑子加以选择、分析和比较。对活生生的东西,从这面看看,还须从那面看看,还必须从四面八方、各个不同的角度上看出自己所认为好、认为可以入画的形象。</p> <p class="ql-block">  古人是用炭松,今人是用铅笔,随时把它描画下来(用素描更好)。这样积累素材越多,认识到了形象的活力所在,去掉一些自认为关系不大或是枝枝节节的东西,反而显得所要表现的东西更干净、更集中、更突出,更可以显示出它的活力,这就逐步做到面貌与精神的结合,使得素材更好地为我所用。</p> <p class="ql-block">  但对于禽鸟,这样做还不够,还要练习到使眼睛的观察和脑子的记忆更敏锐,从瞬息万变中找出各种鸟的各个不同的动作,进行默记默写,最主要是要找出它们动力的根源。必须经过这样深入的体验,自然就使各式各样的鸟的精神面貌,闭目如在目前,下笔就到了腕底了。禽鸟快速的动作,有时根本不可能在现场描写,而必须是经过“心画”之后,回到屋里去琢磨。</p> <p class="ql-block">  花鸟画遗产,自晚唐以来,传世的相当丰富(包括域内外)。学习遗产,应该研究古代画家对花鸟怎样看待、处理和表达,无论他们使用双勾法、没骨法、勾花点叶法,或是“点垛翎毛”法。关于花鸟的笔墨技法,北宋以前比较单纯,北宋以后就更加多种多样。学习遗产要使它为我所用,这和学习古典文学差不多,学习为的是致用,最忌囫囵吞枣,我以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