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与 风 同 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18px;">祁海涛</b></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天刚隐隐亮，大地从宇宙怀抱里醒来了，小鸟醒来了，叫声穿透窗棂，看门犬醒来了，吠声绕出楼区，传向遥远天空，早睡早起的老人醒来了，楼墙那侧邻居传出来声响，打工挣外快的清洁工老石醒来了，约好八点钟去林子栽树，钩机师傅醒来了，将昨晚寄存林子里的钩机，启动着开出林子，轰隆隆的声响传遍周围的村庄……</p><p class="ql-block"> 接收到这些信息的时候，我也躺不住了，尽管醒来冥冥似乎想了许多事，最终还是心疼昨晚钩机抠掉的百十颗果树，盘算着将几十棵小树移栽上。于是，这一天我又成为自己的主人了，有了栽植果树的新计划，心里充盈了新色彩，很快从废弃果树的沮丧心情中走出来。</p><p class="ql-block"> 我被春风裹挟着行动起来了。车子呜呜出城了，停在公路一侧的风力发电的叶子，一车挨一车的展览似的，我也无心浏览，原来心里有更好景色，到收费站下了公路，我直接去了路北老陈苗木基地。有些想陈师傅了，想陈师傅不仅陈师傅是个懂果树植育的人，关键陈师傅是一个幽默的人，诚实的人。每年四月买李苗，陈师傅都介绍宝贝似的，挨排介绍一大棚子苗木，早李子，晚李子，干碗李子，夏黑葡萄苗，巨峰葡萄苗，玫瑰香葡萄苗，各种葡萄苗一应俱全，有时去赶上苗木放叶了，纸筒里的苗木一池一池，娃娃一样哼哼唧唧唱歌似的，望你笑，逗你春心荡漾。有时去早了，苗木捂在棉被里偷育春天，陈师傅掀一下就急忙盖上，怕孩子伤风似的。有一年去，赶上桃树开花，陈师傅笑呵呵陪我和夫人照相，好像他不是经营果木的，倒是春天的使者，专门受玉皇大帝派遣，下凡布置照相道具似的。</p><p class="ql-block"> “新栽树水一定浇透喽！”每年买李树苗，脸晒黑的陈师傅都一遍一遍嘱咐。一年园子李树绿叶绽放了，有些旱，却遇上了倒春寒，杏花都打蔫了，我问老陈能给新栽的小树灌水吗？能不能激着？ “那你给它打吊瓶得了呗！” 陈师傅电话一句幽默，连同我的笑声至今飘荡李园上空。</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今天陈师傅不在，进了苗木大棚我的腿又像被粘住了似的，买罢李树苗又抱几棵蓝莓苗、黑加仑苗，装车上。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抱的是一种诗意，一种新鲜，一种希望，一种劲头，跟十几年前进园子时见什么果树都陌生，都新鲜一样一样的，觉得生活真的不能被覆盖，要活泛，要折腾，要在一些甚至枯燥的重复中，努力折腾出一些色彩来。</p><p class="ql-block"> 果木抱进院子，伸缸里泡，水乐了。剪掉根须，树剪子与根须一辈子见一面乐了，约定好天上向上，地下向下，共同努力，一起延伸。见挖过坑的坑分布了树苗，一大早来挖坑的老石乐了，干的更有劲了，铁锹挥舞，像开动了机器似的。西邻两口子来捡树枝子，电动车在林子空地来回奔跑，男人锯，女人抱，红棉袄，花头巾，嘴上叼烟卷，与我，与挖树坑的老石，有说有笑，一会儿女人看地说你这嫁接的啥树啊？一会儿撒摸撒摸眼，帮助找到我大意遗落的几棵小树苗，一会儿又跨上电动车，树空窄，倒不出来车，又不好意思红脸乐了！</p><p class="ql-block"> 昨天还纠结一棵棵管理十几年，付出许多辛劳也带来无穷快乐的果树是否砍掉，现在拨云见日似的，一下子敞亮了。除掉大片旧的果园，种绿色粮蔬，剩余门前一片小果园，补全苗，集中管理起来，反倒成为一道新风景，一个新期盼，一种破旧图新的标志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现在像换了个人似的，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中午回城午休，晚上又去给新栽的小李树灌水。井水通上电，忽地窜上来了，一眼望去水柱像龙王爷出世似的，听不见声音耳畔也哗哗响，心里也开了水花似的，急匆匆奔南地头，手拎耙子，铁锹，镐，搂树叶子，疏导渠道，白亮亮的水，瞬间通往天际了。那一刻，我像孩童一样，在青草萌发、枯草缠绕里春风里跳舞，原来田野是农人的天然舞台呢！</p><p class="ql-block"> 一只雄鹰忽闪忽闪飞近了，又飞远了。一只黑白花的喜鹊扎入林子里喝水了，那条小犬穿来穿去，也顾不上穿过篱笆找邻居小狗玩耍了。傍晚，水自然流淌着，我进屋烧火了，准备今年开春第一顿园子饭。烧土豆，婆婆丁，烤烧饼，新葱叶，我将屋子烧得暖暖的，吃得饱饱的，又去废弃的小大棚育早玉米了。我顺手搂搂韭菜地，挖半袋婆婆丁，一场春雨哗哗落下来了。房屋鱼鳞铁叮当响，电视没了信号，我套上厚棉袄，抹黑跑进林子灌水了。水流平地缓，夜雨风吹急。我使水捅拎水浇灌剩余小树了。</p><p class="ql-block"> 进屋，我成了落汤鸡，我还笑着自拍，将湿棉袄铺火炕上烘。换上衣服，听着雨声，说书声，又开始连夜收拾屋子。我觉得自己好像停不下来了，仿佛有一团火焰在胸膛里燃烧似的。</p><p class="ql-block"> 那是春风的动力吗？那是稼穑的快乐吗？与农人一样，雨夜的梦很香甜。</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祁海涛，笔名白夜，1967年11月出生于小兴安岭余脉的小山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黑龙江金融作协第一届、第二届主席，名誉主席，齐齐哈尔市作协副主席，发表出版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作品三百万字，著作9部，其中长篇小说3部。2009年开始深入城郊乐耕园体验生活，于此创作出版的首部长篇小说《李子红了》获第三届中国金融文学奖，系列长篇小说第一部《鹅头山下》获第四届“中国金融文学奖”第一名，第二部《风雨青春》荣获中国言实出版社2024年重点推荐书目，本版书公费出版后全网推介，并入选中国作家协会主管《长篇小说选刊》。</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图源：网络</p><p class="ql-block">编制：渔夫</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