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花 6

白印权

李笑然到镇公所后水也没喝，立刻组织开会，将自己的全盘计划道了出来：

甲、罗列共党游击队犯上作乱各种罪行，张榜公示。

乙、张榜公示各保村民不得窝藏共党游击队，否则与共党游击队同罪论处。

丙、对于能够及时举报共党游击队行踪的村民，民国政府宜君县政府将予以重大奖励。

丁、张榜公示姜成纪、邓蛮汉各种危害党国民众的违法犯罪事实，国民政府不得不为民除害及行刑时间。

会议各种讨论安排到位后，大家刚要散会，在门外等了许久的一名团丁打报告进来道：“报告贾队长：昨天那名栽糊涂的共匪醒来了。”李笑然听后兴奋地说：“抓紧审问，看看能有什么收获。”

又是一阵皮鞭、烙铁、烤票、辣椒水、拉大筋，邓蛮汉又晕了过去。李笑然看着两个气息奄奄的游击队战士，内心一阵阵一阵阵的恐慌起来，恶狠狠骂道：“共党分子全他妈是茅坑里的石头，顽冥不化的神经病死硬份子，该杀，该杀，该杀，活该被杀。”摔门出了牢房。

三月二十九，五里镇的集会比以往大了许多。大的这一部分人全是看热闹的，这就应了具有人性哲学意味的一句俗语“看热闹不嫌事大”，多大的热闹都要来看看。正因为如此，快到午时一刻，这时过会的街道反比不过会的街道都冷清，胆小的也跟着胆大的胆大起来，躲藏在胆大的后边透着半个脑袋去了刑场。

刑场设在南门外河东的空地，围观的人为了能看得比较清楚，又害怕离得太近吓到了自己，所以都远远地站到了东边的山坡上，咬着咯咯发响的牙齿，抖动着控制不了的腿心慌谋乱地等待着等待着。

李笑然带着部分荷枪实弹的保安团精神高度紧张，态度一本正经有序进场。接着五镇保安队团丁跑步站在外围警械，最后县保安团另一部团丁将姜成纪、邓蛮汉带入刑场。雁门游击队七中队战士姜成纪用尽最后力气咬牙昂首走入刑场，后被押解人员压倒跪在了地上。雁门游击队七中队战士邓蛮汉被用担架抬到刑场外，依然昏迷不醒，由两名保安队团丁架着胳膊拖进了刑场，以展示邓蛮汉还活着。

刽子手是后川牛家庄人，长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看起来十分威武。这人已不是第一次挣这种钱，他很有经验。若行刑前，“罪犯”家属能给他一点小费，那他就会一刀下去砍掉“罪犯”头颅，让罪犯少受一些难过，若没有给小费，那他就会慢慢地将“罪犯”的头割下。姜家、邓家都是穷苦人，出门衣服都穿不齐整，哪有钱给刽子手行贿。

刽子手没有得到钱，所以在下手时缓慢落刀，姜成纪的人头足足用了一刻钟才砍下来。邓蛮汉的头也一样，也足足用了一刻钟。

邓蛮汉的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处决的人里有自己的孩子，心碎了一地。她拿着一个被子和一张炕席子同老伴前来准备给儿子收尸，远远的站着哭的整个山坡都在流泪。当她看到儿子的头被侩子手一刀一刀割下时，想冲进法场救人，但又冲不进去，人当即就疯了。

路是自己选的，侩子手在后半年被游击队秘密镇压活埋在棋盘山。

白世兴听说两位游击队员坚贞不屈，没有泄露同伴和组织的一个字而被杀害。心里除过震撼与崇敬还是震撼与崇敬，对游击队的敬仰热爱之情陡然升高，对共产党游击队所宣传的革命道路从不屑一顾的梦幻认知中猛然惊醒，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条眼前艰辛，后面辉煌的社会主义康庄大道。

清明，白世兴挖了两株迎春花虔诚地栽到了两位游击队员的墓前，深深地鞠上了一躬。迎春花伴随着春天的来到开的更加灿烂，随着迎春花愈加灿烂绽放，春天撒满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