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龙眼花在落，我经过林间，嘀嗒的声音在响，比雨声轻，比雨声更细碎。那声音，此起彼伏，无意擦过心间，带来了更深的安静。</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想不到小小的龙眼花落下来，也有如此的份量。我从树下经过，一朵落在我的头上，我伸出手去，另一朵又落在我的手臂上，停下脚步听，响声此起彼伏，像幽微的风声。</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可是清晨没有风，也没有露水，这又是一个晴天，阳光已照入树林，只是还不足够热烈。</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林间野草杂乱，最多的是蕨类植物与滴水观音。它们摊开叶子，龙眼花落下来，在叶上弹跳，又顺着叶尖往下滚落，这情景，这感觉，我毫无防避，又为此心颤。</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这声音是否可称之为大自然的天籁？它是时间的声响，也是一朵花此时的表达。春天将要过去，所有开出的花朵必然落下，是告别，也是舍弃，更是成全。</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地上有许多落花，也铺着满地的枯叶，它们都是一棵树满满的记忆。它们听过风，也听过雨，它们是春天的火焰，那么完美的开过，又以潇洒的姿态谢幕。</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这是一个平常的日子，我却像得到了某种奖赏，林间那么多的花都在落，像是一场盛大的仪式，鸟声响过树林，也未能盖住花落的声音。</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不是所有的花落都有这样的声响，一朵朵龙眼花落下来，仍是精致的样子，蜜蜂的声音仍在震荡，小小的花朵上镶嵌着水珠，那不是露，它们说是花的蜜，我尝过，甜甜的。</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最好的花也会落下来，谁能拉住这春天的脚步？可我此时不愿在心里装着忧伤，花朵代替雨在落，我不想抓住它们，我喜欢所有的顺其自然。</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要到河边那片地去，仅有的一条小路通常只有我⼀个人走。在十几年前，这里河水清澈，起早的村妇都将衣服提来河边洗，一边洗一边聊天，水声在响，风声也在响。在夏天，也有孩童跳入水中，嬉戏抓鱼，来回奔跑，笑声也追着流水。</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这样的光阴真教人怀念啊。现在，水越发浑浊，没有大雨的时候，似乎不能称之为河了，路被野草掩没，又被我用刀劈开，葛藤从林间横行，四处显得有些荒凉。</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可我仍爱着这些层出不穷的绿色。我用刀将路上的藤蔓挑断，用来绑竹子，竹子是现在最用得上的东西了，豆角、苦瓜、青瓜、毛瓜都在爬藤，前几天被我斩掉的竹尾已经干掉，我经过，它们正在散发出⼀种被阳光晒过的香气。</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村人在地那边唤我，说她地里长出了许多芋苗，问我要不要，可我没地方种。我也有芋种，被我埋在泥土下，前段时间我找不到它们，现在，它们都从泥里拱了出来。</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去给刚种不久的木瓜洒点水，可它有点焉焉的，大概活不过来。另一边的赤小豆却长得很好。马兰头也种在旁边，我走过去，想看看前几天已冒出的那朵花蕾又有了怎样的变化。</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这是未谋面的花，我对它的热情源于好奇。花已试探打开，是微微的紫色，还有许多花蕾已在准备。我低下头，龙眼花又落下来，这回，它落在马兰头的叶子上。</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马兰头就种在树下，因此有些瘦弱，它来此生根，也跟上了这里的节气。它没有和别人说的那样在秋天开花，它要加入的是这里春天的序列，从匍匐在地，到将枝叶仰起，一步步走来，它沉默，无人知道它藏着怎样的心思。</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我更喜欢叫它马兰菊，因为木矜友人的推荐，它才会来到这里，因为文字结缘，才知道天南地北有着那么多种不同的草木。这个春天，见到了许多写字的女子，她们爱花，也爱着人间的烟火，跟随她们的目光，世间似乎也变得美好起来。</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他们又说马兰头是野草，可这草可餐、可赏、可闻，当你将心思集中在一朵花身上，又觉它美得出尘。</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可是它长得有点小，我有点看不清它的模样，此时的花仍未完全展开，我根本不知道它仍会开成怎样。如果将它们种在一个阳光充足的地方，肯定会长成茂盛的⼀片。</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然而，种在此处似乎也很好，这是河边的一个隐秘处，足够幽静，与这小紫花极是相附。</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龙眼树就在它的头顶，龙眼花纷纷扬扬，落在树下的落叶上，也落在树下的草木叶子上，像琐琐碎碎的言语。火炭母、龙葵、酸梅根、鸭脚木，还有⼀棵不知何时长出的野牡丹，它们都接住了一些碎花，有蜘丝在叶间，也会牵住落下的某一朵，那小花荡啊荡，四月的春光明媚又细腻，饱满又深情。</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照这样落下去，春未尽，龙眼花已落尽，可夏天的茂盛正来源于此，节气的转变也在于此。春天正在以⼀种成熟的面容继续展开，光影布满了不同的角落。</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