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在浙江省博物馆之江馆区的民俗文化馆深处,有一场关于漆器的静默对话——《桑梓漆缘:曹其镛夫妇捐赠古代漆器展》。这里陈列的不仅是器物,更是一段跨越千年的东方美学叙事,是漆与人的缘分,是匠心与时光的交织。 </p> <p class="ql-block">中国是世界上最早使用漆的国家,大约在七千多年以前,我们的祖先就已经能制造漆器了。在浙江省博物馆里,珍藏着一件令人叹为观止的文物——新石器时代河姆渡文化木胎朱漆碗。</p> <p class="ql-block">这件古代漆器历史悠久,是世界上已知最早的漆器之一,它见证了我国先民在7000年前就开始使用漆来装饰器物的历史。</p> <p class="ql-block">木碗是由整木掏挖而成的,虽然现在部分木料已经朽坏缺失,但依旧能看到表面残留的朱漆,经过化学方法和光谱分析,其涂料为天然漆。</p> <p class="ql-block">这个看似普通的木碗,却蕴含着远古先民的智慧和生活追求,他们用精湛的工艺,将漆涂抹在木碗上,不仅美观,还体现了他们对生活品质的追求。这件漆碗不仅是文物,更是古人智慧结晶,是中国漆器工艺的瑰宝,是历史的传递者,让我们得以窥见古代文明辉煌璀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漆是中国最古老的工艺之一,是中国古代在化学及美术方面的重要发明。河姆渡遗址出土的朱漆木碗,印证了七千年前浙江先民已掌握髹漆技艺。</p> <p class="ql-block">而曹其镛夫妇捐赠的162件(组)漆器,则以其绚丽的色彩、精妙的造型与繁复的纹饰,勾勒出宋元以来漆艺的辉煌图景。其中22件一级文物,如宋元时期的雕漆香盒、明清时期的描金漆盘,无不展现漆液的流动之美——或如墨色深沉,或如朱砂炽烈,或如金箔璀璨,在岁月的摩挲下愈发温润。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在之江新馆的柔光里,那些静卧的漆器仿佛带着远古的记忆。七千年前,河姆渡的先民将漆树汁液涂抹在木碗上时,可曾想到这抹朱红会流淌成一条贯穿华夏文明的漆河?</p> <p class="ql-block">曹其镛夫妇捐赠的这批珍品,恰似河床上闪耀的明珠,串联起宋元明清的工艺长链。那件南宋剔犀云纹圆盒,漆层累积达百道之多,每一道都凝固着匠人等待漆液干燥时的期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漆器的色谱,是一部浓缩的东方色彩史。战国尚黑,秦汉崇红,唐宋多元,至明清则金碧交辉。展览中一组清代“彩绘漆器盖碗”,以朱砂为底,石绿点染,藤黄勾边,宛如将敦煌壁画的绚烂凝于掌心。</p> <p class="ql-block">而黑漆嵌螺钿的“携琴访友图盒”,则在玄色背景上以螺钿碎片拼出月光、山径与茅舍,恰似一幅夜色中的水墨长卷。这些色彩不仅是视觉的盛宴,更是古人“道法自然”的具象表达——漆液取自漆树,颜料采自矿物,一切终将归于天地。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漆器的纹饰,是古人寄情于物的诗行。展品中的云纹、缠枝、瑞兽,不仅是装饰,更是吉祥的隐喻。一只明代戗金漆匣,以细如发丝的金线勾勒出山水楼阁,仿佛将江南园林的雅致浓缩于方寸之间。</p> <p class="ql-block">而清代的黑漆螺钿屏风,则用贝壳镶嵌出花鸟人物,在光线下闪烁如星河。这些纹样,承载着古人对自然、对生活的理解,也诉说着漆艺师“千磨万击还坚劲”的执着。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漆器之美,在于它的“慢”。从割漆、制胎到髹饰、推光,数十道工序需历时数月甚至数年。这种“慢”,恰是东方生活美学的精髓——不疾不徐,在重复中臻于至善。</p> <p class="ql-block">展柜中的一件元代“剔犀云纹盒”,漆层累积逾百道,每一道都需等待完全干燥后再施下一层。这种近乎执拗的耐心,与道家“大巧若拙”的智慧不谋而合。而漆器表面那层历经岁月沉淀的“断纹”,恰似老者额间的皱纹,记录着生命与时间对话的痕迹。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步入展厅深处,漆器的灵魂在光影中苏醒。那些被时间打磨得温润如玉的器物,每一道纹路里都藏着匠人的呼吸。如今,当我们站在这些漆器前,触摸的不仅是历史的温度,更是一种仍在延续的东方之美。</p> <p class="ql-block">漆,从树木的汁液化为艺术的载体,最终成为文明的印记。而这场展览,正是这漫长漆缘的一次深情回望。</p> <p class="ql-block">“漆之为物,似柔却刚,似旧弥新。”当我们的指尖掠过展柜,与千年前的匠人隔空相触时,忽然明白:真正的传承,从来不是固守,而是让传统在每一次凝视中重生。这或许就是“漆缘”最深的寓意——人与物,古与今,在此刻的光阴里,完成了最美的相遇。</p> <p class="ql-block">十里红妆,漆缘人生</p> <p class="ql-block">在宁绍平原的婚俗中,漆器曾是“十里红妆”的重要组成。朱漆提桶、描金妆奁,不仅是嫁妆,更是母亲对女儿的祝福。</p> <p class="ql-block">展览中的一件清代朱漆子孙桶,通体红艳,象征子孙满堂的祈愿;而一组黑漆嵌螺钿的梳妆用具,则让人遥想当年闺阁女子对镜理妆的静谧时光。漆器在此不仅是器物,更是情感的载体,是生命仪礼的见证。</p> <p class="ql-block">曹其镛夫妇的捐赠,让这些原本散落民间的珍宝得以汇聚一堂。他们以私藏补公藏之缺,使浙江漆器史的拼图趋于完整。</p> <p class="ql-block">这份“桑梓漆缘”,不仅是个人与故乡的情感联结,更是文化传承的当代诠释。正如展览结语所言:“漆器之美,在于它的不朽——即便历经千年,依然光华熠熠。”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漆器从来不是冰冷的展品。那套清代"黑漆嵌螺钿梳妆用具",曾经映照过多少闺中女子的晨妆?螺钿在晨光中闪烁的样子,与今日女性梳妆台上的彩妆盘何其相似。</p> <p class="ql-block">特别是一组宁绍地区婚俗漆器,朱漆提桶、描金果盒,红艳如初的色泽里,依稀可见当年"十里红妆"的盛况。这些器物见证的,是中国人对生活美学的永恒追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