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推荐」罗秋红：小于一 / 诗评 马里郎｜2025第69期（总0373期）

纽约My诗刊

罗秋红，诗人，词曲音乐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近年在《诗歌月刊》《诗选刊》《诗潮》《汉诗》等多种文学期刊及网络平台发表了900多首（篇），获第六届中国当代诗歌奖.新锐奖，第四届长河文学奖优秀散文集奖，著有长篇小说《雪儿，你在哪儿》，著有《罗秋红诗选》、《罗秋红精品集》（散文随笔）、《罗秋红个人作品集》（音乐作品集），《娘的佛经》被称为神曲，收入2012年新歌经典合辑，《唱给故乡的歌》收入《星火壹号》合辑，现居武汉。

荐读

小于一

文／罗秋红（武汉）

如果天空被视为“万物的故乡”

那么对于宇宙来说

一片树叶，一片荒草都是

“小于一”的个体。

虫儿在白菜上写下的“虫眼”

是在造就“瑕疵”的独特风景

是“瑕疵”告诉它：

“活着，才是唯一出路”。

经过一道斜坡，再往前走

你会看见折断的枝条上

有祖先的遗训。

此刻，看见一只蟋蟀

死在一堆烂叶里。

而风妈妈却说：

“它在无穷的开始里”

编织深度睡眠。

选自《百花诗刊》2025.04.15

诗评

“小于一”的份量与风景

文/马里郎

这首诗《小于一》，读完之后，我的第一感觉是——它很静，很细微，但又不乏哲思。像是诗人站在一个非常宽阔的地方，比如某个傍晚的野地，看着身边的草、虫、叶子，慢慢想了一些不那么“宏大”的问题，却很贴近生命的本质。

“如果天空被视为‘万物的故乡’”，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起手式。不是去讲什么“伟大”的宇宙，而是反过来，把宇宙看作一种大尺度的存在，然后慢慢拉近镜头，一片树叶、一根荒草、一个虫洞，它们都成了“小于一”的存在。这个“小于一”的说法，我觉得很妙，它不是单纯说“渺小”，而是一种比例关系，是在提醒我们：看似微不足道的东西，其实也构成了整体。

接下来，诗人写虫在白菜上咬出的“虫眼”，说那是瑕疵，也是一种风景。我很喜欢这一节，因为它把“被破坏”的东西变成了可以被欣赏的存在。这一节里最打动我的一句是“‘瑕疵’告诉它：‘活着，才是唯一出路’”。这个句子让人一下沉下来。有点像我们每个人在人生里也都会有缺口、有漏洞，但那些不完美，其实正是“活着”的证明。

诗的后面说“经过一道斜坡”，好像开始有点旅途的意味了，然后写到了“祖先的遗训”出现在折断的枝条上。这里我觉得有点像是诗人通过自然景象在寻找一种连接，一种从现在回到过去的情感脉络。枝条断了，但“遗训”还在。这种看似随手写下的自然意象，其实都藏着某种深意。

最后几句很有力量。蟋蟀死在烂叶堆里，是一个典型的“死亡”的场景，但风却说，它在“无穷的开始里”编织深度睡眠。这让我想起那种“不用悲伤”的死亡观。不是结束，而是“深度睡眠”，甚至还是一个“开始”。整首诗没有大声疾呼什么，却像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你肩上，陪你看一个普通生命如何存在、如何离开，又如何重新被理解。

这首诗没有太多“技巧”的痕迹，但正是这种淡淡地、不着力的写法，让人觉得它很真。它没有去强调意义，却让意义慢慢从字缝里冒出来，就像风吹过落叶时，你突然听见的一点点声音，不大，但够你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