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朝鲜战争爆发到“长津湖战役”（十五）

人在旅途

十五

长津湖战役（三）

美军陆战队两个团在柳潭里被中国军队包围，处境十分危险，可是，陆战一师的指挥官史密斯将军，却始终没有收到上级改变向西进攻的命令，他不得不自作主张命令七团和五团，只需守住柳潭里，不再按照原命令向西进攻。

甚至直到27号晚上，上级还命令史密斯派一个团去增援长津湖东边的部队。史密斯很震惊，他心想，我这里两个团正遭到中国军队三个师的攻击，怎么可能去增援？

一直到了28号晚些时候，史密斯才接到命令，让他把部队从柳潭里撤回到下碣隅里。史密斯对上级的瞎指挥十分不满。

史密斯开始制定撤退方案。不过，史密斯不承认是“撤退”，他一定还要说成是“进攻”，他认为不过是换了一个进攻的方向。

为了保障撤退路线的畅通，陆战队派遣七团二营的F连占领位于柳潭里和下碣隅里之间的补给线上的一个阵地——福克斯高地。F连是一个加强连，共有240名士兵，配备有重机枪和迫击炮。这个阵地是十分重要的，如果中国军队占领了，那么陆战队的两个团就撤不出来，就会被歼灭。F连必须坚守阵地，它接到的命令是要战斗到最后一个人。

28号凌晨2点30分，中国军队的进攻开始了。中国军队选择在两个排之间的空隙进攻，双方展开激烈战斗。肉搏战中，中国战士与敌人用铁锹、刺刀、枪托和拳头作战 ，双方士兵在雪地上厮打，互相掐脖子，甚至互相挖眼珠，残忍至极。

当天空露出第一缕晨光时，中国军队吹响了收兵号，到了6点30分，福克斯高地又恢复了平静。

这一天，F连有20人阵亡，有54人负伤。弹药即将告罄，连长巴伯组织人在阵地上搜寻弹药和枪支。他们发现，中国军人使用的有不少是美式武器，例如汤普森冲锋枪和斯普林菲尔德步枪，显然是从国民党部队手中缴获的武器。

这时，柳潭里周围和下碣隅里周围，战斗都很激烈。陆战队五团和七团伤亡惨重，他们只有从福克斯连防守的道路撤退才能脱险。巴伯对士兵们说，这是他们唯一退路，如果我们守不住，他们就走投无路了。

夜幕降临，中国军队的进攻又开始了。他们以八、九个人一个班的兵力进攻，这是在寻找有利于进攻的空隙。随后，大规模的进攻开始，一批批中国人冲进美军的火力网。两个小时后，美军三排有点撑不住了，巴伯去增援，却被打断了腿。中国军队突破了美军防线。

11月29日拂晓，中国人再次脱离接触，消失在山谷里。福克斯连又有5人阵亡，29人受伤，能战斗的人已经不足半数。上午10点，飞机空投了枪支弹药，该连连续三个晚上挖掘战壕，加固阵地。F连处在被包围的一座孤山上，坚持掩护撤退的任务。

在柳潭里，经过两天激战后，中国军队没有再次发起攻击，因为他们的后勤补给跟不上，士兵们缺乏食物和武器弹药。中国军队没有飞机空投这些物品，不得不撤出战斗。他们的伤员也无法运出去，一旦有人受伤，就只有在原地等死。利曾伯格认为，如果中国军队能得到充足的物资补充的话，陆战一师是不可能撤出柳潭里，逃离长津湖的。“陆战一师不过是侥幸而已。”

11月30日下午，利曾伯格接到了撤离柳潭里命令，计划沿着公路撤到下碣隅里。他打算把伤员和重装备全部带走。他派出一个营占领公路两侧的高地，以保证公路畅通。

利曾伯格不得不作出一个决定，他把85名死亡士兵埋葬在柳潭里。因为卡车上必须预留出空位置，为的是装运F连的伤员和以后战斗中增加的伤员。（根据1953年停战协定，这些阵亡士兵的遗骨后来被运回了美国）

陆战队在夜色中撤退，中国军队也加紧了攻击，宋时轮将军意识到猎物正在从罗网里逃出。在以后连续的三天里，双方激战不止，为争夺每一个山头，混战不停。激战都在夜间进行，中国军队攻击行进队伍的中段和侧翼，陆战队竭力反抗。陆战队死伤严重。

美军空中支援起到很大作用，飞机把汽油弹和炸弹投向中国军队，使中国人蒙受重大伤亡，他们在这种压力下开始后撤了。

12月3号晚7点钟，从柳潭里撤出的先头部队到达下碣隅里。陆战队员们站成队列，他们神色肃穆庄严。“他们的钢盔、大衣和面孔都银装素裹。一些士兵拖着冻伤的双腿，痛苦地走着。”遍体鳞伤的伤员们相互搀扶着，步履艰难地行进。重伤员被固定在卡车上，一共有1500人，其中三分之一是冻伤者。

陆战队到达下碣隅里并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他们还必须向南，先到古土里，再到海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