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夜话——由秦权和天圆地方紫砂壶引发的历史遐思

无边月

题记：今夜，暖黄灯光倾洒，我轻轻捧起侄儿所赠的两把紫砂壶。一把是秦权壶，造型仿秦代秤砣，带着历史沉淀的厚重，承载着权衡天下的深邃寓意；另一把则是由国家级高工朱新南和清华大学美术系教授郑宁联合制作的天圆地方壶，壶身上刻着苍劲有力的“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的篆体字样，笔触间满是磅礴的气势。壶面还刻有秦始皇像，他目光如炬、气宇轩昂，帝王之威尽显。指尖缓缓抚过壶身，刹那间，秦王嬴政那于乱世中挥斥方遒、一统六国的雄姿在脑海中清晰浮现。一段金戈铁马、权谋与苍生共舞、荣耀同孤寂交织的历史长歌，就此在心底悠悠奏响。

由秦权和天圆地方紫砂壶引发的历史遐思

文/无边月

图/自拍&网络图片

霜月孤悬，冷辉似一层幽冷的纱，悄然披在咸阳宫的飞檐斗拱之上。寒霜簌簌，宛如历史的残屑，落在朱漆大门与汉白玉石阶，转瞬覆上一层薄霜，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孤寂。咸阳宫深处，烛火明明暗暗，嬴政一袭玄色龙纹冕服，独坐于雕龙金椅，身形在光影里透着无尽落寞。案头摊开的竹简《诗经》被牛油烛映得半明半暗，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虎符，那是权力的象征，却也是沉重的负担。

“陛下，燕国太子丹派来的使者荆轲，已在殿外候旨。”赵高的声音打破寂静，嬴政眉梢轻挑，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转瞬又恢复平静，那平静之下，藏着帝王独有的孤寂与警觉，“宣他进来。”

荆轲大步迈入，身姿挺拔，黑色劲装与赤色斗篷猎猎作响，腰间佩剑随着步伐微微晃动，仿若命运的倒计时。他拱手行礼，目光坦然，毫无惧色，浑身散发着为苍生赴死的豪迈。

荆轲双手呈上木匣与地图，动作沉稳，却难掩指尖颤抖。地图缓缓展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在殿内弥漫，众人皆屏住呼吸。刹那间，寒光一闪，图穷匕见，荆轲如黑色闪电刺向嬴政。嬴政侧身避开，殿内瞬间大乱，兵器碰撞声、呼喝声交织成一曲生死悲歌。荆轲虽英勇拼杀，终寡不敌众被擒。

嬴政望着被押的荆轲，眼中怒意翻涌，却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你为何如此大胆，敢来行刺本王？”荆轲大笑，声震大殿：“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燕国危在旦夕，百姓深陷水火，我为苍生，死而无憾！”嬴政心中一震，想起赵国为质时所见百姓的苦难，那是他决心统一天下的初心，也是此刻心中复杂情绪的根源。他微微抿紧嘴唇，眼中闪过犹豫，旋即恢复威严：“你有勇气有担当，可惜站错立场。本王统一六国，是为结束战乱，还天下太平。”

荆轲被带下去后，嬴政独坐良久。他的目光落在《诗经》“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词句上，心中五味杂陈。为了霸业，他不得不牺牲许多，这份孤寂，无人能懂。

夜已深沉，更鼓敲过三更，殿内熏香渐淡。窗外老柏树在寒风中“嘎吱”作响，惊得檐下铜铃乱响，寒鸦凄厉的叫声划破夜空，惊落枝头霜华，落在案头竹简上，将“王道荡荡”四字覆上银白，恰似命运的批注。嬴政起身，推开殿门，望着霜月笼罩的咸阳宫，心中愈发坚定，即便孤寂，也要为苍生开辟太平。

燕国，高渐离一袭素袍，独坐易水河畔，手中的筑落了一层薄霜。想起送别荆轲时的易水寒风，如今故人已逝，只剩滔滔易水依旧。燕国朝堂因荆轲行刺失败陷入绝境，贵族们为私利相互倾轧，百姓在战火边缘瑟瑟发抖。高渐离心中满是悲愤与绝望，为燕国，也为苍生。

秦国密探将高渐离行踪报给嬴政，嬴政念他是乐师，下令将他带到咸阳宫。高渐离被带到嬴政面前，目光坚定决绝，毫无惧色。嬴政道：“你是天下闻名的乐师，今日且为我演奏一曲。”

高渐离深吸一口气，坐在筑前，手指轻抚筑弦。悠扬乐声响起，起初如潺潺流水，诉说着他与荆轲的情谊；继而如狂风暴雨，展现乱世的动荡；时而激昂如金戈交击，那是对命运的抗争；时而低回如泣如诉，饱含对苍生苦难的悲悯。嬴政听得入神，渐渐放松警惕。

高渐离眼神闪过决然，悄悄在筑中灌铅，找准时机，突然举起筑砸向嬴政。嬴政反应迅速，侧身躲开，高渐离被擒。嬴政眼中既有愤怒，又有惋惜：“你本是一代乐师，才华横溢，为何执迷不悟？”高渐离怒目而视：“我与荆轲情同手足，他为苍生而死，我定要为他报仇！士为知己者死，为苍生而死，我死而无憾！”嬴政心中震动，他敬佩高渐离的情义与胆量，却也不能容忍威胁。他微微叹息，挥了挥手，高渐离被带了下去。

此后霜月之夜，嬴政总会独上咸阳宫高台。霜月洒下清冷光辉，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愈发孤寂。他望向远方，易水河畔的画面仿若在霜雾中浮现：荆轲持剑狂舞，剑风裹挟着霜雪，似要划破这无尽黑夜；高渐离于一旁奏响筑乐，激昂处如千军万马奔腾，低回时似苍生的声声哀诉。

嬴政缓缓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下高台，回到殿中。案头的竹简在呼啸霜风的肆虐下沙沙作响，“泽被苍生”四字在摇曳烛火中若隐若现。他缓缓落座，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高悬的霜月。此时，霜风更加凛冽，霜雪如鹅毛般纷纷扬扬，肆意飘落，曾经象征着帝国秩序的车同轨痕迹，在这霜雪的层层覆盖下，变得时深时浅、隐隐约约，逐渐模糊难辨。那蜿蜒曲折的辙痕，恰似他一路走来的艰辛历程，满是荆棘与坎坷，却也承载着他对天下一统、苍生安宁的炽热希望与宏大梦想 。

霜月无言，静静见证着这一切。嬴政深知，前行之路孤独且漫长，但只要心怀苍生，肩负天下，便要无畏无惧地走下去，直至实现心中的宏图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