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香时节

少梁紫薇

闻到椒叶的香味，仿佛看到了绿油油的花椒叶花椒芽，又是一年椒芽香！

我与花椒的缘分从上高中时候开始。家里在塬上栽了二亩大红袍花椒，作为农副产品，花椒可以赚钱，椒籽也有用。家里需要钱的地方太多，我上高中，大学，兄姊的吃穿用度，家里开资仅凭父亲的工资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把旱地栽椒树是村里大多数人都在做的事。

看着椒苗长大开花到夏天的结果，是最开心的事。每次与父母去塬上地，一大早出发，走半小时的上坡路。小土路曲折迂回，路两边都是崖，崖上有梯田，或种粮或栽树。赶到椒地，力气也耗了不少。地边草上的露珠还未掉，朝阳刚露半脸，坐在田垄上，就想舒服的休息一下。

花椒每年放暑假就渐次开始摘了。椒树下铺上单子，绿叶间大红色的花椒仿佛穿着红袍的官人，缀满整个椒树。前三年的花椒最旺盛，颗粒饱满硕大，色泽艳，一棵树就可以摘湿椒一百多斤，一个暑假就可以把上学的学费添补上。

椒树地站几个小时也不觉累：手里摘着花椒，眼睛看着地上隆起的小山似的红果果，嗅着椒香，当时的我就仿佛在做一件人生极富意义的事！此时的椒叶是深绿的老叶，更适合作佐料。成熟的叶子，厚实圆润色泽味道不亚于花椒。椒叶用途广泛：可以做花卷，油饼，煎饼，椒叶烙馍，椒叶凉皮……在商场琳琅满目的调料中怎么也找不到可以替换这八月椒叶的佐料了！

塬上的风吹来，椒叶动，大红袍动。摘椒的邻居、家人有说有笑，大人小孩欢声笑语，手不停，互相帮忙摘椒。蓝天白云山沟和塬上的这大片椒地连成一片，凉爽的风，母亲带来的喷香的吃食，茶壶里的温白糖开水，偶有方便面，这些都成为这个夏天的最美好。

花椒都摘回去，晒在院中，麦场上，晒整整一天，下午三点开始收椒，分离椒籽，把花椒装进大密封袋，晾凉封口，摘椒的过程到此刻才算结束。不看天气摘椒晒椒都是没有经验的人，但凡资深椒农，会关注天气，来安排农事。

日当午，太阳炙烤大地，坐在田埂，地上蚂蚁，口袋虫，蜈蚣，蜘蛛…小动物不胜枚举，野草野花，清新的空气，湛蓝的天，洁白的云朵，自由飞翔的小鸟，电线细细的一直延伸。不想回去时，母亲已准备好午饭。隔地爷爷盖的看果棚，下面有黄土筑的灶火，添柴坐上铁锅，母亲从家里备好的炒菜，只需锅里加水煮上干面，放上炒好的西红柿配菜，一碗陕西燃面就美美的呈现在石桌上。四面田野，坐在果棚爷爷的石墩上吃燃面，饥饿在唾液中咽下，味蕾在美味中享受！

也许后来的农家乐就缘于此，面汤菜不变，只是吃饭的环境变了。坐在田野里，目光所及，皆是自然，食享与精神享受合并，这就是最好的放松和滋养了。食物源自大地，坐在田园里享受劳动后的美味，香甜可口。夏风徐徐，困意袭来，躺在地铺的被单上，悠然午睡。

夜幕降临，繁星闪烁，收拾完各种农具：水壶，镰刀，单子，篓，笼，绳子，小凳，踏上回家的路，脚步轻松，双腿如长了翅膀，没有丝毫沉重感，一路说说笑笑，没多久就到家了。3遍洗手，母亲中午煮的柴火红麦子粥香味扑鼻，自家蒸的白面馍馍又大又软香甜可口，晚菜一般生调热炝黄瓜青椒韭菜，一小桌坐了全家人，简单的饭菜，愉悦的心情，父母讨论着今天的劳动成果，孩子们则自顾享受美味，准备出去看电视剧或玩。

今天又嗅到椒叶香，不禁勾起对往事的回忆。时隔三十多年，每每忆及摘椒的劳动场面，依然如沐春风，怡然自得，那段火热的劳动经历让我的回忆值得珍藏。那年椒叶香，青春正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