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马坊到中天门——泰山建筑与石刻之五

Gao Ping

汪子卿在《泰山志》概括泰山：「其支麓蜿蜒，东极于海，西越灵岩、故山，以极于鳌山，北有长白，而南则云云、亭亭、介丘、梁父、蒙、峄、尼丘，培塿环列，惟徂徕、鞍牛密迩山址。大哉岳乎！」

又《灵宇》叙述：「灵岩寺，……，峰峦联属，其实统曰泰山，……，盖岳志之不可遗者」。

继续前行，山林郁郁葱葱，群山连绵不绝，云雾缭绕其间。平野长天一色苍茫无际，四周群山万壑，左右朝拜泰山。

此为《泰山旧图》，源于明嘉靖 汪子卿《泰山志》。

临近中天门，两旁峰峦竟秀，溪流潺潺，美不胜收，江山如此多娇。

1 回马岭

我继续向上攀登，在台阶东侧有一个碑刻嵌在石墙内，这是「重修盘路记碑」，题额为「山东候补道萧应椿奉母遗命修盘道后立」，落款为「光绪三十二年十月」。

萧培元在山东按察使任上去世，鞠躬尽瘁，中年得子，给他取名为萧应椿。

萧应椿，清光绪十九年考中举人。光绪三十一年，兼任山东大学堂总监，即校长。三十二年，擢升山东农工商务局总办，主管全省工商业。也是在此期间，他尊母遗命完成了部分泰山盘道的修葺工作。

出壶天阁迎面遇到的第一关是回马岭，眼前就是双柱式石坊，1937年重修时吴绍曾题额「回马岭」。

回马岭坊位于迴马岭上，古称「石关」，地处山路陡峭，明萧协中《泰山小史》记载：「登岱至此，石磴更危，马不能上」。故名回马岭。

相传宋真宗赵恒登封泰山于此回马易舆，也有人认为是东汉光武帝刘秀于建武中元元年登封泰山时「至中观留马」，遗名「迴马岭」。

明萧协中著《泰山小史》时认为，是唐玄宗李隆基于开元十三年骑马登封泰山时，至此马不能上而得名。

应劭在《汉官马第伯封禅仪记》记载：「是朝上山骑行，往往道峻峭，……，乍步乍骑，且相半至中观留马」。路边摩崖上有乾隆题刻为证：「昔人回马地，进马跋岩扃。夫子有明训，功毋一篑停」。

《泰山新图》标注回马岭，图源于明万历查志隆《岱史》插图。

1959年回马岭旧照片

2 增福寺

沿北向盘道再次上行，右侧有一座庙宇矗立于盘道尽头的石基上面，坐北朝南，为四柱五架梁五檩前廊式构造，重梁起架，单脊仰瓦硬山顶，飞檐翘角，檐下雕梁画栋，悬挂一匾额，上书「增福庙」三个蓝底鎏金大字，其两侧廊柱镶嵌一副篆字楹联，黑底鎏金，书写「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门」。

清代《泰山志》记述：「增福庙，在跨虹桥北，西有元君殿，北有迎天坊」。

清嘉庆年间《泰山植柏树记》碑也有叙述：「二虎庙至增福庙种柏一千株、增福庙至飞云涧种柏四百七十株」。

《岱览》记载：「蛟龙石）西，旧有迎天坊，圮。有增福庙，为元君殿」。

增福相公，姓李名诡祖，南北朝时期北魏曲周县令，中国民间信仰的财神，又称福善平施公。

1934年增福寺旧照片

在增福庙西侧盘路的石壁上，有清咸丰的两江总督何桂清在道光丁末年携友游泰山的石刻：「道光丁未二月十七日，督学使者昆明何桂清，偕平湖高振镆、上元王至华、阳湖庄敏、萧山来献琛、固始元伟、无锡秦缃业、归安姜赓元同登。夜宿碧霞宫，次日黎明，养云亭观日出」。

石碑记录了他们的游览经过，是夜宿在碧霞宫，次日黎明登养云亭观日出。

何桂清(1816-1862)，云南昆明人，进士出身，历任编修、内阁学士、兵部侍郎、江苏学政、礼部与吏部侍郎等职。道光二十七年即登泰山题刻之年，他任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当时正在山东学政。咸丰四年五月，清政府命令何桂清为两江总督。

回马岭坊东盘路旁的石壁上，有摩崖石刻《重修泰山盘道记》，楷书体，镌勒于清光绪三十二年九月廿日。

起因是萧应椿的母亲自同治初年先后随萧培元父子二人宦居济南，对泰山老奶奶特别崇奉，曾多次到泰山许愿、还愿。

老夫人临终前留下遗言，要儿子为她捐修泰山祠宇盘道，以了却自己多年的夙愿。光绪三十一年夏秋，泰山一带雨量丰沛，山洪爆发，登山盘道损毁严重。萧应椿慷慨解囊助修，工程于次年秋竣工。

时任泰安知府的玉构撰写了《重修泰山盘路记》，刻石于迴马岭附近，叙述了工程的修建过程，并对萧应椿捐助之事作了记述。萧应椿也有「奉母遗命重修盘路」刻石，在壶天阁附近，以志纪念。

泰安知府玉构撰文，鸿胪寺序班钱寅宾书丹，碑文记载了泰山盘路重修情况。

我将《重修泰山盘路记》抄录如下：

「泰山路有齐鲁为五岳之一，自岱宗坊以□□，顶程极可五十里，仰而观之，峻极于天，其上若天柱，曰观诸峰，尤为斗绝不有盘路，谁步其□，顾累石包崖，率以年久失修，病其欸圮，光绪己已夏秋雨甚，山水暴发，逐将旧有盘路冲毁，无存时。

李叔坚太守尚令泰安请于台司发款，修缮估计虽不□万串，而时艰财绌颇费踌躇适，萧绍庭观𧦴泰其太夫人之遣命，悦然以捐款为己任，而此工始克经营焉，是役也，原估凡九千余缗经，吴竹樓太守核减其二，而属扬绅玉成钱绅奉祥董理之。丙午夏闰於，囗位三太守任内厥事告葴焉。时阅七八月动用载五千緍耳以其樽节余赀发商生息为岁修费意良善已维时。

竹樓太守既调首郡，叔坚升任沂州，位三宋太守亦受代而去，而承诸君子后适厥成，奉檄收工，登山一览深口，萧观发之克竞光志，並信扬钱雨绅经事核，岁为以此邦贤者，而竹樓太守之知人善任，尤不可及，故乐得而记之。

至于山之胜，概形诸歌咏传之碑碣者夥矣，可以不记，第记其事之颠未如此云。

知秦安府事宗室玉构谨撰

鸿胪寺序班钱寅宾敬书

大清光绪三十二年岁次丙午九月廿曰勒石」。

登上回马岭，山势陡峭，盘路曲折，盘路的中间一段，形状就像马蹄，故此段盘道为「马蹄盘」。

顺山路曲折回环，遂见「峰回路转」石刻，楷书，后有题跋：「乙酉姑洗月上浣，历邑刁文元书」。此句源于欧阳修《醉翁亭记》。系历城人刁文元于光绪十一年农历三月上旬题书。

在崖壁上，可以看到七个红色大字「勒马迥看岱岭云」，落款为「庚辰春，同永善、衣泉登岱进香，小憩于此。社众嘱余题壁，爰拈大字，不计工拙，即以誌岱宗之胜境云尔。历下房文奎」。

此题刻位于迥马岭北，摩崖之上，系庚辰春，猜测为清代，历下房文奎题书，行书题。这是对此处美景的极致赞美。

3 迎天坊

继续沿盘道东行折而南上，就到了「迎天」坊，这里也是「快活三里」尽头。

站在坊前俯瞰，只见背后「增福庙」若隐若现于苍松翠柏中，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这里有平台，一颗巨树掩映其间，远处就是药王殿，又名金星亭，建造年代已无从考证，坍塌以后由清朝著名建筑师魏祥重建于道光年间。

现在的建筑是1981年再次重修的。药王殿虽然只是一间石屋，但并没有孤零之感，反而在古朴的盘道上显得别具特色。

清朝学者唐仲冕《岱览》记载：「佛老之宫，群灵之府，依岩缘谷，比比皆是」。泰山的庙宇三教并存，更多的却是民间神祠。

该药王殿门朝西，是石头砌成的，四个角均为石柱，整个殿为歇山顶无梁檩结构。

亭周围砌石墙，上有压檐石，西向辟门，以石凿门框。门口两侧有楹联：「造物有资五色石；回生独普四时春」。亭之南、北各有一圆窗，中间镶井字纹石雕窗棱。

药王殿供奉的是唐代孙思邈，里面有塑像。

1934年药王殿旧照片

药王殿西有殿宇三间，坐北朝南，为前出廊五脊硬山顶，面阔三间，横匾书写「观音殿」，两侧楹联为「誓愿宏深十方同化；慈悲广大三德俱圆」。内供观音、普贤、文殊三菩萨。

创建年代无考，明、清时重修。同药王殿一样，三大仕殿规模不大，但建筑风格不同。

隔壁月牙亭改为商店，大概是新添加的建筑。

旁边石碾子背后一块山石，我发现有「气象万千」刻字。

山石上有「气象万千」，落款为「民国三十一年夏同游青岛，八月五日归途登泰山极顶，露宿观日出，洵为生平壮游。因题四字，以志鸿爪。同游者尚有公展儿子维新。上虞王延松撰，吴兴潘公展题」。

此题并跋刻在斩云剑北约200米路北石壁上，就在月牙亭北侧，刻于民国三十一年，楷书。

王延松时任商报董事长，潘公展时任申报董事长，两个新闻出版界之大亨至此一游。

在泰山迎天坊北约150米路东有一巨石，石头南部靠路边，北部顺山势蜿蜒伸向东北，到靠近山崖处陡然立起来，正如清代《泰山道里记》记载这里为「蛟龙石」。

石头上刻有「蛟龙石」，为楷书，落款为：「福建邵武方遇熙题」，无年号。

靠近悬崖，有一平台，看到的这一人多高的巨石，上刻「斩云剑」三字，据说它具有斩云化雨的功能。

继续前行，发现「五嶽之尊」石刻。居斩云剑之北，快活三里道路旁的崖壁上，横刻楷书。首刻「民国十年仲春之月」，末署「富坡王晋题」。

位于快活三里之北段石壁上有「佛」字石刻，行书体。无首题和落款，何人所为？不知。

接着就是「既雨晴亦佳」石刻，落款为「丙午首夏，冒雨登岱宿山中， 次日晴霁书此五字，以誌胜景，天津宁世元」，标点符号是我断句的。

此语出处有多处，如杜甫的「皇天久不雨，既雨晴亦佳」和宋代仇远的「昨夜雨鸣渠，既雨晴亦佳」。

远处东侧石壁上，有「云路先声」石刻。横刻隶书。

题刻「云路先声」，隶书体，系清宣统庚戌年二月，海盐王宷基题书，后有跋文：「宣统庚戌二月，偕乌程章君祖僖、谢君毓洙同登代巅，伯兄宗基命摩崖题字。海盐王桌基」。标点符号是我断句的。

王家基(1872-1940)，号君择，清末与民国书法家。

在步天桥北约两百米处的盘路西侧旁边的石头上发现「山高水长」石刻，横刻隶书。首刻「中华民国二十一年七月」，末署「海军军官旅行团谨志」，看来，公费旅行的早就有。

4 二虎庙

来到中天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座小型的广场，有一座石坊，上面有用经石峪大字集成的「中天门」三个大字。北面石阶之上有三间大殿，原为二虎庙，现在改为「财神庙」。

为何叫「二虎庙」呢？，据说泰山老奶奶到泰山来修炼，有两只虎拦着，老奶奶告知：「我上山要修炼成了，把神都收下来，在这儿修上‘二虎庙’」。 这两只虎听后点了点头，闪开，等老奶奶上山修炼成了神，先把碧霞祠修好，又回去修「二虎庙」。

这是1972年修复的二虎庙，现为财神庙，供奉财神赵公明，在隔壁有1973年所建茶楼，排坊西南有清末德国人所建别墅，在1931至1937年为韩复榘避暑官邸，现在改建为宾馆。

财神庙面阔三间，门口两侧廊柱有楹联，书写「身骑黑虎广招财；心镜公明常进宝」。

庙前南侧台基内嵌有清同治六年泰安县令杨宝贤撰写的「重修泰山二虎庙记略」碑，记载了黑虎神的起源以及修建二虎庙的原因。

庙前南侧台基内嵌有新的《重修财神庙碑记》，我将全文抄录如下：

「巍巍泰山，五岳独尊，财神庙内祀财神赵公明元帅，创建年代无考。因年久失修彩画脱落，山东红日东升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杨长岗先生，慷慨解囊，捐资13万元重修彩绘，为彰此善举，特立石以记。开竣工时间：二0二0年九月十八日开工，十月十入日完工。

施工单位：山东五岳古建筑工程有限公司

承办单位：泰山管委中天门管理区

二0二0年十月十八日」。

旁边嵌有清同治六年泰安县令杨宝贤撰写的《重修泰山二虎庙记略》碑，碑文摘要：「二虎庙建于中天门北，塑黑虎神，创于何时，圮于何日，悉无由考，……，此山神灵呵护，凡一切伤人猛兽，向未所闻。特山中往来，日不乏人，崇岩巨壑，过者多畏心，其庙之建为此也」。

二虎庙为山东省文物保护单位，立碑以志。

5 中天门

来到「中天门」，又叫「二天门」，门坊为双柱单门式，有牌坊底垫石一边一个，抱鼓石四个，额板刻「中天门」，额枋上浮雕卷草纹及祥云纹，上置座斗，斗上托石雕五脊四坡顶，上嵌正脊石三块，包括两个石雕正吻。

据清代《岱览》记载：「旧有黄岘岭坊，圮。……，其南有坊，额二天门，则登岱之半也」。

但从民国时老照片看，原中天门坊阳面题额「中天门」，阴面题额「伏虎庙」，字都是楷书。在1956年整修石坊时，都改成了经石峪体的集字石刻，其余石构件基本没动。

中天门峻岭阔谷，风景秀丽，楼阁簇拥，登临可赏中鲁大地。

清代道光十九年，孔宪彝在此题刻：「长风莽荡日曛胧，回指天门又几重。云海平销三万里，朗吟人在众高峰」。

民国时期的中天门，横坊和两侧立柱均有当时的标语。

民国时期中天门旧照片

我站在中天门之外，抬头就是南天门悬梯，背后俯瞰汶河如带，东观中溪山耸立入云，西见众山森列，此地群峰竞秀也。

明代萧协中《二天门》诗云：「危梯百磴入旻苍，宫阙崔巍俯大荒。云锁洞门飘细细，烟生璧水起茫茫。山情似欲呈人媚，客袂偏宜袭草香。展转纵观忘世虑，不知杖履属何郎」。从此蜿蜒上升，石阶盘道恰如天梯倒悬也。

我看到张爱萍将军的草书题词：「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记得是王维的诗句。

中天门稍北盘道东侧石壁上，看到「虎」字石刻，末署「吴大澂」。资料介绍刻于光绪十二年，这位清末著名金石学家和文学家将「虎」字变形成有脚有尾，翘尾蹲坐，栩栩如生，格外传神，为泰山字刻之精华之一。

这是中央民族大学泰山石刻展的拓片。

在中天门之北盘道东侧的单独一块石头的石壁上，竖刻楷书：「接踵过青天，高山群仰止。为问熙攘人，曾否忆国耻」，末署「民国二十一年六月余江吴迈」。标点与断句是我加的，时值日本侵略中国。

步天桥附近的盘道侧一块圆石的石壁上，竖刻行书：「长风莽荡日曛胧， 回指天门又几重。云海平铺三万里， 朗吟人在宗高峰」。

落款「曲阜孔宪彝题、长白承恩、洪都陈世忻、长沙彭英同登，时道光巳亥八月七日」。

标点符号及断句我添加的，孔宪彝是孔子七十二代孙、晚清著名诗人、学者。曾任官内阁中书，善诗、画、篆刻。

另外一块「中华精神」石刻，横刻行书。首刻「一九八三」，末署「黎玉」。

在中天门稍北盘道东石壁上发现「虎」字石刻，末署「癸亥张□三」。此草书「一笔虎」沉雄有力，力透绝壁，竖笔虚笔飞白，颇具虎尾。

中天门北路东侧石壁上，一块椭圆巨石上方竖刻楷书为「道光己亥岁三月十七日协办大学士吏部尚书汤金钊、 刑部左侍郎吴文镕、刑部员外郎祥麟、黄恩彤、主事易棠、泰安府知府崇恩、泰安县知县姜宫绶同登」，标点符号及断句我添加的，这个石刻属地方官员陪同中央领导巡察登山记事所刻。

中天门北的快活三里处，竖刻隶书「大清光绪丁亥年三月，蜀中仲蓹由桂森，雨农席庆云，漱泉王丙悫，湘泉王丙懿同游」。标点符号及断句我添加的。

另外一处为「俆障平原」，许多文章介绍是「保障平原」，这是错误的，保的异体字没有俆，俆古义同「徐」，有迟缓之意。落款为「民国九年，九江蔡懋星」。

云步桥附近盘道旁的石壁上横刻正楷书为「山辉川媚」，首刻为「清光绪癸卯季春」，落款为「郡守恭曾题书」。此题刻字体工整，这里春光明媚，山川耀辉。

位于快活三里路旁，有一块巨石横卧在乱石之上，这里分两部分石刻，分别「天空」和「泉」。

平视拍照一张，左右两部分石刻，我用红线勾勒。

首先说「天空」石刻，隶书体。首刻「民国二年」，末署「刘道忠」。

其次再说「泉」字石刻，居整幅开光处最右侧，其跋文为自右向左竖写「余来岱之次年，岁在丙辰。是年春。暴风甚多，寒暖不时，余因之而病。病后因阿堵物有感曰：是物也，何物也?得之则生，弗得则死。岂西人所谓人生之第二生命者耶：然英雄豪杰为汝坟黑其心，灭其性，变易其操守，至死不悟。己不能致者，必欲强人以致之。汝之势力，不可方物。无论如何不可捉摸之。生龙活虎，一入铜臭范围，立时与至无灵之蠢鹿顽豕等，真可叹也。余老矣。不能从诸君后，请拭目以观之。长庐李星源题，民国五年八月」。泉为古代钱币之称，李星源借题发挥，语意恳切，警人醒世。

另一块有「目在天海」石刻，题额为「杨萱庭□□□」。

继续向北，这里有两处石刻，一上一下，上面正文「仰止」，题跋为「光绪乙丑夏，随赠内阁学士□人先兄登顶，观日出，嗣宰肥城犹时往眺廿余年，官輒屡倦，游兴逐阻，壬子春复来，前尘惆怅，爰题并识。浙嘉升乡金猷人」。

下面一块为「逃亡二十五日，登此第一高山」，落款为「共和八年十月十有七日　李半无」。李半无是何许人？1938年 10月 17日为何逃亡？，

这块石刻分四部分，最上「良心问己」，无落款。

第二处是「快活天」，落款「明嘉靖丁未申秋 ，前进士」。

第三层是「耸峦昂天」，竖写，同样没有落款。释义为跳越溪谷，直入云霄。比喻出人头地。金·元好问《刘景玄墓铭》：「及吾未老，当见汝耸壑昂霄时耳」。

最下面是「绝峻飞流」，同样没有落款。

绝峻飞流

竖写「在山泉」，额题为「秋日」，落款「□南朱家宝」。

这块石头刻三组，最上正文「寒云」，落款「甲寅暮春，袁克文」，袁世凯之子，民国四大公子之一。

中间正文为「鲁邦所瞻」，无题额和落款，源自《诗经·鲁颂》中「泰山岩岩，鲁邦所瞻」。

最下面是「世事如棋局，吾侪幸此×云桥，泉不断，涤尽古今愁，民国二十一年季夏，嘉定王元增、湘潭吴贞缵、黄梅鲁师曾、龙岩章奇光、闽侯林克俊、湘阴萧崇道同志」。

旁边还有一个石刻，全文「世事如棋局 ，吾侪幸此步云桥，泉不断涤尽古今愁。民国二十一年季夏，嘉定王元增 、湘潭吴贞瓒、黄梅鲁师曾、龙岩章奇光、闽侯林克俊、湘阴萧崇道同志」。王元增系民国著名监狱学家，吴贞瓒山东高等法院院长，亦是名人学士同游泰山，感叹世事多变而铭石记事。

河床对岸山石下方，有几组石刻，在后面一一叙述。

这块整石分上下四组，先说第二组为「气象巖巖」，题额为「民国三年岁次甲寅初秋」，落款为「泰安县知事丁其璋所题」。

「巖巖」是「岩岩」的繁体字，出自《诗·鲁颂·閟宫》中的「泰山岩岩，鲁邦所詹」。形容泰山的高大雄伟，威严峻峭。

第三组为「至此始奇」石刻，横刻行书。无首刻，无末署，不知何时何人所题。

第四组为「水流云在」，首刻「光绪戊寅」，落款「铁岭增瑞题」。语出杜甫《江亭》的「水流心不竟，云在意俱迟」。意喻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

其实最上石刻就是「民国廿一年三月，偕同冯公玉祥，登泰山，宿山顶 ，观日出，腾冲李根源显记」，竖刻隶书，李根源是民国时期从云南出来的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这里记载了他与民国时期爱国将领、著名民主人士冯玉祥将军游览泰山的经过。

旁边有一处石刻，为「宣统己未夏五，黄岩王舟瑶、茂名林鹤年、宁海章授、章华石门沈焜、程乌、刘承干同游」，这里王舟瑶清末曾任职两广学务处，监督两广师范学堂；林鹤年是清末诗人。看来是才子佳人同游，兴起而题字以纪。

本篇叙述从回马岭、增福寺、迎天坊、二虎庙，到中天门，众多石刻于盘道旁边山坡树林石壁上，颇有王维的「白云无尽时」，山高水远，陡峭的盘路镶嵌其中，泰山之壮美，尽在登攀中。

2025年4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