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行（十）‍曹禺故乡觅潜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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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江名称的由来与境内河流“潜水”密切相关。潜水（又名芦洑河）原为汉水支流，其河道在潜江境内分流注入长江。清同治三年（1864年），潜水河口筑坝堵塞后干涸，但“潜江”之名仍被沿用至今。宋乾德三年（965年），因境内河道分流汉水入长江，正式定名“潜江”，隶属荆湖北路江陵府°。1988年撤县建市后，潜江成为湖北省直管市。如今的“潜江”，成为芦洑河公园，图为公园石碑。

穿过天门汉江大桥，很快就到潜江市竹根滩镇。

潜江是江汉平原腹心地带，和仙桃、天门二市均是江汉平原的明珠，是湖北省省管市，常称“天仙潜”。

此图为高德导航截图，汉江天门汉江段也是九曲回肠。汉江流经潜江段约40公里。

古云梦泽腹心潜江的故事

（禹人）

沉浸在戏剧大师曹禺纪念馆中一个多小时后，浮光掠影地在古云梦泽腹地、具有历史沧桑感的潜江市区扫视几眼，品尝了具有地方特色风味的油焖大虾，顶着午后的烈日进入梅苑。

缓缓行走在章华台路，我冥想着在都市的水泥丛林中寻觅 2500年前的章华台，恍惚看到楚灵王端坐台中，欣赏那些三次休息方才登上台顶的细腰宫女们，在编钟的清脆音乐中翩翩起舞。

走近青砖黛瓦的“曹禺故居”前，午间紧闭的实木大门里，仿佛隐约听到万家私塾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

正午的骄阳下，曹禺大剧院里是最寂静的时候。好想在这宫殿似的剧场里观赏一幕《雷雨》或者《日出》，领略上世纪二十年代中国戏剧的魅力。可这只是幻想，只有剧院旁马昌湖里接天莲叶装扮的一抹绿色，和穿插其间的粉红、鹅白荷花，静静肃立的芦洑塔给远道的客人些许安慰。

潜江市区离汉江不是很远，离开只有在初春才盛开的大片梅园，穿过芦洑公园，东荆河排涝兼灌溉的虹吸闸口，行驶在堤内外绿树成林、标准归一的汉江右岸堤上公路，我来到了深深烙着江汉石油大会战印迹的红旗码头。

江汉石油红旗码头，以及它堤外昔日热热闹闹的大片平原，除过几幢陈旧的平房和零星分布、不知疲倦地工作着的磕头机，如今也已衰败不堪，不复资料中描述的当年盛况，只有孤寂树立在岸边的水文标尺和停泊在七月洪水激荡的岸边的海事船，还能提醒路人，这里还是码头港口。

我泊车路边，踱至简陋的码头水泥岸坡，蹲在水岸相接的台基上，用手撩起一掬浊水，陷入沉思。这水来自家乡，这水曾经在五十多年前，载来下游武汉市两万多名退伍军人由此上岸参加石油大会战，从那时起，这个码头的外侧平野上，陆续拔地而起一排排工人宿舍、商店、菜市场、幼儿园、小学……，周围上百公里的范围内，到处都是钻探架，采油机忙碌的场景，来自西北玉门、东北大庆，以及全国各地的工人、技术人员、后勤保障人员十二万多人，齐聚江汉平原腹心潜江、荆州，为了一个目标，就是要从这个古云梦泽的泥盆里，为年轻的共和国采出石油来，解决能源紧缺，甩掉贫油国的帽子。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在经过大半个世纪的奋战，为国家采出接近五千万吨原油之后，如今地下的油资源早已接近枯竭，当初为了会战从四面八方汇聚在一起的创业者们也已完成使命，老一辈已经退休，进入颐养天年的时期，骨干力量和接班的年轻油二代转战祖国其他地方继续为石油、天然气而战。码头外当初的热闹不复存在，原野上除过大片绿色的玉米及豆类农作物，过去规模庞大的住宅及配套设施已经荡然无存，要不是码头岸基尚在，有船停泊，有码头办公楼，初来乍到的人绝对不会想到这里曾经有十多万人工作和生活过。

汉江岸边绿化确实很美，每一个临江的县市区都有属于地方特色的标准堤防或者建成的临江公园，红旗码头这一带除过临江防护林带，其他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景观，尽管如此，我还是在码头上下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太阳逐渐西斜的时候，见到一位老者独坐在码头旁的石阶上，衔着一支烟，目光直视着远处的水面。我和老人搭讪着说话，老人告诉我“这附近的码头，五十年前是很兴旺的。石油工人来来往往，吊车轰鸣，船笛声昼夜不息。而今却只剩下不到几百人，看管着附近几十台采油机，油也没有多少了，收尾吧”。

我又问，您这年龄知道你们这里写了好几个剧本，名气很大的剧作家曹禺吗？

“您说万家宝啊，知道知道，他家原本就在附近的，听说小时候也喜欢来河边玩耍”。万家宝是曹禺的家谱本名。

我细想《雷雨》中的场景，那戏里的爱恨情仇，不知是否也在这水边萌生。

我又想起曹禺晚年回忆故乡时说的话："我梦里的潜江，永远是水连着天，码头上的工人唱着号子……"。而今号子声早已绝响，唯余江水默默东流。石油会战时响彻云天的口号仿佛还回荡在这里的天空，其实那只是幻觉，如今只有不尽的江水滔滔流过。

老人离开了，我望着他在西斜中渐行渐远的背影，最终与码头边的树木阴影融为一体。独坐江边，看对岸灯火逐个亮起，恍惚听见《原野》中的台词在晚风中飘荡。

"这地方，我再也待不下去了……"

江水拍打着堤岸，依旧无声东流。

曹禺纪念馆。展示曹禺及曹禺家族的历史。曹禺本名万家宝，按族谱排是“家”字辈，祖上从明代由江西来潜江做官，开枝散叶成为千余户的大家族。曹禺家宅颇大，1939年和潜江县城一起毁于日寇轰炸的炮火中。

曹禺生平，曾是上世纪中国著名剧作家，作品有《雷雨》、《日出》、《原野》等，获得过中国戏曲最高奖励“梅花奖”。

曹禺公园，位于纪念馆之后。

芦洑塔，位于潜江市梅苑内。

曹禺大剧院，有1200个座位的大剧场和40人的小剧场。

公园西侧是复修的“曹禺旧居”

梅苑里马昌湖中荷塘。

芦洑河，古“潜江”。

东荆河倒虹吸闸口

汉江附近原江汉油田会战的“战场”，如今恢复成原野本色。

潜江汉江大堤。两边绿荫如带。

寥寥可见的“磕头机”，仍在不知疲倦的工作着，已不是全盛期的高产油井。江汉石油管理局总部虽然还在潜江，但主力已经转移祖国各地，如今的主战场在涪陵乌江之滨，专攻页岩气开采。

往昔著名的“红旗码头”如今略显孤寂，只有这么一个建筑物作为上世纪大会战时旧址，留给所有关注它的人作为纪念。

资料：红旗码头位于潜江境内的汉江西岸。

1970年，25400名武汉部队转业官兵从武汉乘船汇集于此，这里就是当年上岸的地方。离码头不到一公里，当年建有为数万人提供生活、工作物质的储运仓库，并为职工家属配置有住宅楼、商店、食堂和集贸市场等各种生活设施，幼儿园、小学中学、医院、派出所、邮局甚至电影院等一应俱全。这里有来往武汉和油田的客轮，有多趟直达武汉、荆州、沙市客运班车。到80年代末，红旗码头俨然成为一个热闹、繁华的大集镇。上世纪九十年代未，随着石油资源逐渐枯竭，油田建设收缩，当地职工家属向油田中心区搬迁，红旗码头逐渐沉寂。

参访于2024年7月26日，撰文编辑于2025年4月11日，欢迎批评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