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韩吕之说

春华秋实

韩非和吕不韦都是先秦思想之集大成者,他们的著作中当然也绕不开孔子。<div> 韩非(约公元前280-前233年),韩王(韩国君主)之子,战国末期著名思想家、法家代表人物。尊称韩非子或韩子。《史记·老子韩非列传》言韩非与李斯“俱事荀卿”,师从儒家学派代表人物荀子,但没有承袭儒家思想。韩非“喜刑名法术之学”、“归本于黄老”,继承并发展了法家思想,成为战国末年法家之集大成者。<br> 《韩非子》对孔子的博学广通十分敬佩。<br> 哀公问于孔子曰:“吾闻夔一足,信乎?”曰:“夔,人也,何故也足?彼其无他异,而独通于声。尧曰:‘夔一而足矣。'使为乐正。故君子曰:‘夔有一,足。非一足也。’” (《外储说左下》)<br> 韩非非常认可孔子对“夔一足”解读。<br> 世之显学,儒、墨也。儒之所至,孔丘也。墨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张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颜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孙氏之儒,有乐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邓陵氏之墨。故孔、墨之后,儒分为八,墨离为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谓真孔、墨,孔、墨不可复生,将谁使定世之学乎?孔子、墨子俱道尧、舜,而取舍不同,皆自谓真尧、舜,尧、舜不复生,将谁使定儒、墨之诚乎?殷、周七百余岁,虞、夏二千余岁,而不能定儒、墨之真;今乃欲审尧、舜之道于三千岁之前,意者其不可必乎!无参验而必之者,愚也;弗能必而据之者,诬也。故明据先王,必定尧、舜者,非愚则诬也。愚诬之学,杂反之行,明主弗受也。(《韩非子·显学》)<br> 世上最出名的学派是儒家和墨家。儒家的代表人物是孔丘,墨家的代表人物是墨翟。自从孔子死后,有子张儒学,有子思儒学,有颜氏儒学,有孟氏儒学,有漆雕氏儒学,有仲良氏儒学,有孙氏儒学,有乐正氏儒学。自从墨子死后,有相里氏墨学,有相夫氏墨学,有邓陵氏墨学。所以孔子、墨子死后,儒家分为八派,墨家分为三派,他们对孔、墨学说的取舍相互矛盾,各有不同,却都称是得了孔、墨的真传,孔、墨两人不能复活,叫谁来判断社会上这些学派的真假呢?孔子、墨子全都称道尧、舜,但他们的取舍又大不相同,却都自称得到了真正的尧舜之道。尧和舜不能复活,该叫谁来判定儒、墨两家的真假呢?自儒家所称道的殷周之际到现在七百多年,自墨家所推祟的虞夏之际到现在两干多年,就已经不能判断儒、墨所讲的是否真实了;现在还要去考察三千多年前尧舜的思想,想来更是无法确定的吧!不用事实加以检验就对事物作出判断,那就是愚蠢;不能正确判断就引为根据,那就是欺骗。所以,公开宣称依据先王之道,武断地肯定尧舜的一切,不是愚蠢,就是欺骗。对于这种愚蠢欺骗的学说,杂乱矛盾的行为,明君是不能接受的。<br> 显然,韩非子对孔子是尊敬与尊重的。他态度鲜明地指出,儒学和墨学是诸多学派中影响最广泛、地位最显赫的。同时,韩非子对孔子的批判是尖锐。他几乎把孔子说成是一个骗子了,而且说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br><br> 对于政治,孔子主张复古,注重教化,强调“为政以德”, 反对苛政和任意刑杀。韩非子在《五蠹》中直言 “仲尼,天下圣人也”,对前人赋予孔子圣人称号的高度认可。韩非的政治主张于儒家王权不同。他主张改革和实行法治,赏罚分明和君主集权,要求“废先王之教”(《韩非子·问田》),“以法为教”(《韩非子·五蠹》)。韩非子强调,一旦制定了“法”,就要严格执行,任何人也不能例外,做到“法不阿贵”,“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韩非子·有度》)。韩非认为历史是不断发展进步的,主张“不期修古,不法常可”“世异则事异”“事异则备变”(《韩非子·五蠹》)所以制定政策要根据今天的实际,不必言必称尧舜禹。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死守“尧、舜、汤、武之道”,“必为新圣笑矣”。 韩非认为严刑峻法是维护社会秩序的有效手段,只有通过严格的法律和赏罚制度来约束民众的行为,才能确保国家的稳定和强大。<br> 孔子主张亲亲,尚贤。韩非认为要去“五蠹”(《韩非子·五蠹》),防“八奸”(《韩非子·八奸》)。所谓五蠹,是指五类蛀虫:1、学者(指儒家);2、言谈者(指纵横家);3、带剑者(指游侠);4、患御者(指依附贵族并且逃避兵役的人);5、商工之民。五蠹会扰乱法制,是无益于耕战的“邦之虫”,必须铲除。所谓“八奸”,指:1、“同床”,指君主妻妾;2、“在旁”,指俳优、侏儒等君主亲信侍从;3、“父兄”,指君主的叔侄兄弟;4、“养殃”,指有意讨好君主的人;5、“民萌”,指私自散发公财取悦民众的臣下;6、“流行”,指搜寻说客辩士收买人心,制造舆论的臣下;7、“威强”,指豢养亡命之徒,带剑门客炫耀自己威风的臣下;8、“四方”,指用国库财力结交大国培养个人势力的臣下。“八奸”都有良好的条件影响国君的决策,威胁国家安危,要像防贼一样防备他们。<br>  在仁义道德方面,韩非对孔子给予了高度评价,以“天下之大,仁义者一人”称孔子。但是,他对孔子以道德为政治的基础却予以否定,以为迂而无当,不切实际。他从君本位的立场出发,主张以权势为政治的基础。此论思想虽极深刻,于人情却太过浇薄。<br></div> 《吕氏春秋》,又称《吕览》,是战国后期秦国相邦吕不韦集合门客编撰的一部杂家名著。《史记·十二诸侯年表》称:“吕不韦上观上古,删拾《春秋》,集六国时事,以为八览、六论、十二纪,为《吕氏春秋》。” 《汉书·艺文志·诸子略》称《吕氏春秋》“兼儒墨,合名法”, 将其列入“杂家类”,乃对各家学说兼收并蓄之谓也。该书以“儒、道学说”为主干,以名家、法家、墨家、农家、兵家、阴阳家思想学说为素材,熔诸子百家学说于一炉。郭沫若先生说:“读《吕氏春秋》,你可以发觉着它并不‘杂’,它有一定的权衡,有严正的去取。在大体上它是折中着道家与儒家的宇宙观和人生观,尊重理性,而对于墨家的宗教思想是摒弃的。它采取着道家的卫生的教条,遵守着儒家的修齐治平的理论,行夏时,重德政,隆礼乐,敦诗书,而反对着墨家的非乐非攻,法家的严刑峻法,名家的诡辩苟察。它主张君主无为,并鼓吹着儒家的禅让说,和‘传子孙,业万世’的观念根本不相容。” 《吕氏春秋》不同于各家,同时又将各家融会贯通,形成为它自己的思想。而它的思想便是以儒家为主流,兼取各家。事实正是如此,《吕氏春秋》作为治国的纲领,在其中的一整套政治主张中,以顺应天地自然的本性(即“法天地”)为基础,折中了道家、儒家的观念,形成了以虚君实臣、民本德治为特色的政治思想。<br> 《吕氏春秋》吸收了儒家的“民本”思想,并使之成为自己政治理论的重要方面。<br> 《吕氏春秋》说:“主之本在于宗庙,宗庙之本在于民。”人民为天下之本,只有得到人民,以人民为务,才是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因此,“人主有能以民为务者,则天下归之矣”。<br> 以民本思想为基础,《吕氏春秋》还提出了以德治为主、以赏罚为辅的方针。同民本思想一样,德治主张也是儒家的一贯主张,如孔子就极力提倡统治者要“为政以德”,把德治看得十分重要。<br> 《吕氏春秋》就是这样,如它说:“行德爱人,则民亲其上;民亲其上,则皆乐为其君死矣。”又说:“为天下及国,莫如以德,莫如行义。以德以义,不赏而民劝,不罚而邪止,此神农、黄帝之政也。”<br> 以德治国,将会变得政通人和,无往不胜。所以说:“德也者,万民之宰也。”<br> 除了德治以外,赏罚也是一种辅助手段,“凡用民,太上以义,其次以赏罚”。而赏罚应该以“义”为标准,只有这样,才会促使人们遵行“忠信亲爱之道”。<br> 《吕氏春秋》所谈的德治,其内容自然是儒家的忠孝礼乐。像传统的儒家那样,它也认为孝乃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根本。它说:“凡为天下治国家,必务本而后末”,“务本莫贵于孝”,“夫孝,三皇五帝之本务,而万事之纪也”。<br> 在这里,《吕氏春秋》把孝作为道德思想的基础,甚至还说以孝为本就能使得“百善至,百邪去,天下从”,这种以孝为治国之本的思想,正是典型的儒家思想。除了讲孝以外,《吕氏春秋》还讲忠,以孝为忠的基础。另外,其德治思想也很重视礼乐之教。<br>  从儒学自身的发展来说,孔子毕生致力于儒家理论学说的宣扬,教授学徒,培养门生。他还带领弟子,奔走于各国之间,企图把自己的政治主张付诸实施。尽管孔子学说终未被用,但客观上却扩大了儒家的影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