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边那窘迫的一刻

老兵不老

文/图:老兵不老

美篇号:67093277

1976年6月，阳光璀璨，林木葱郁，青草如茵，大地洋溢着勃勃生机。我们部队前往大连营城子进行野营拉练，驻扎在营城子靶场的临时营房内，与海边相距不远。

我们这些来自内陆的战士，就要初次邂逅大海，内心的激动难以言表。海风带着特有的腥咸气息扑面而来，海浪的拍击声此起彼伏，让我们心驰神往。

针对去海边游玩，班务会上，班长再三强调:“休息时间，禁止单独前往海边游玩；严格禁止擅自下水游泳，尤其是不会游泳的战友，下海游泳是非常危险的。”并要求我们新兵每个人都要表态。

终于迎来了翘首以盼的第一个休息日，我们几个吉林老乡相约共赴海边游玩。目的地是靶场附近的“黄龙尾”，一个三面被海水环绕，仅有一条小径通往的小岛。实弹射击训练开始后，“黄龙尾”的山头上高高飘扬起红旗，通往小岛的路上也每隔一段距离插上了红旗，以此警示百姓不得上岛。并安排哨兵值班站岗，阻止一切企图进入的各类人员。久而久之，当地百姓知道哪天是打炮日，他们没有极特殊情况，一般是不会光顾岛屿的。我们向当地居民打听后得知，“黄龙尾”是观赏海景的绝佳之地，登高远眺，海面开阔平坦，令人心胸开阔，精神振奋。

当我们准备外出的几名战士递上写好请假条，并得到班长的叮嘱后，我们三人便踏上了奔向了“黄龙尾”的旅程。

没有戒备森严的红旗招展，预示着这天不是打炮日，“黄龙尾”平静而祥和，不到半小时的行程，我们很快到达。站在“黄龙尾”的悬崖峭壁上，当我们亲眼目睹大海的那一刻，心中充满了无比的幸福与喜悦！极目远眺，海水与蓝天交相辉映，远处的作业船只时隐时现。海风轻拂，令人心旷神怡，陶醉其中。

就在这时，一个战友提议前往悬崖下方的那片神秘沙滩探险，大家欣然同意前往。我们蹦蹦跳跳，顺着一条弯曲的沟壑往下走，便抵达了那片诱人的沙滩之地。

脱下鞋袜，让双脚自由沉浸在细腻柔软的白沙之中，感受着那份由内而外的温暖与舒适。海浪轻柔地拍打着岸边，仿佛是大自然的低语，我们与海浪共舞，随着浪花的起伏进退，欢声笑语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间回荡，洋溢着无尽的欢乐。

突然间，一位战友兴奋地高呼：“快看！海底有鱼！”循声望去，只见海底世界繁星点点，小鱼儿悠然自得地游弋，海胆、小虾以及各种色彩斑斓的贝壳等海洋生物点缀其间，令人目不暇接。

面对这份来自海洋的慷慨馈赠，我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率先挽起裤腿，往海里走进几米，将手探入海中尝试捕捉。出乎意料的是，我竟然有所斩获，几只活泼的小鱼小虾成了我的囊中之物。见此情景，同行的两位战友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迫不及待地加入了这场充满乐趣的捕捞行动。

然而，更深的水域却遥不可及，这时，一位战友灵机一动：“不如我们脱掉军装，只穿裤头下海吧！”我一听，连忙劝阻道：“穿裤头下海，裤头定会湿透，回营房后被班长发现可就麻烦了。”他一听，顿时面露难色。我转念一想，计上心来：“干脆！咱们索性净身下海算了！”“那，这不是游泳了吗？”“哎呀，咱们是抓海货，又不是真游泳，应该没事吧。”于是，我们三人迅速褪去外衣，将军装让一名战友送上悬崖上边摆放整齐（这是军人养成的习惯，不论在什么地方，脱掉的军装都要放在明显位置摆放整齐），然后毫不犹豫地踏入海中，尽情享受着手捞海货的无尽乐趣。

正当我们沉浸于嬉戏的欢乐之时，悬崖上边却意外地传来了女孩清脆的声音：“嗨！你们看呐！当兵的衣服在这儿，人呢？”这突如其来的呼喊，如同晴天霹雳，让我们瞬间愣住了。这些姑娘、小媳妇究竟是何方神圣？从哪里冒出来了的？不是说这岛上人迹罕至吗？疑虑如潮水般涌来，但更强烈的恐慌迅速占据心头：万一被这些姑娘撞见我们这群“裸兵”，那可真是颜面扫地，尴尬至极啊！

“别躲了！我们都看见你们了！快现身吧！”姑娘们的呼唤再次响起，伴随着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让我们更加手足无措。

情急之下，我们三人如敏捷的猿猴，迅速奔至悬崖边，沿着崎岖的崖壁攀爬至半腰，双手紧紧抠住岩石缝隙，身体紧贴崖壁，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发现。

“咦？人呢？怎么凭空消失了？”姑娘们疑惑地在悬崖上四处探寻，明知我们匿于崖壁之下，却故意逗趣，笑声连连，“害羞啦？不敢露面？快出来让我们瞧瞧嘛！”“看看不穿衣服的大兵是啥模样？”“咯咯！咯！”姑娘们的笑声如春风拂过，却也让我们紧张得额头冒汗，就这样僵持一直持续中。

来野营拉练之前，老兵口中的大连姑娘媳妇们是开放、热情、泼辣能干的形象就已深入人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执拗要看“裸兵！”这也未免太开放了吧？！

终于，一句“不出来，就把衣服给他们拿走，看他们怎么回去”的玩笑话让气氛更加微妙，好在另一位姑娘及时制止：“那样不好，咱们撤吧！”

“不逗你们了，我们真的要走啦！”随着姑娘们的欢笑声渐行渐远，我们这才如释重负，连忙攀上悬崖，迅速穿好衣服，拎起那少得可怜的“战利品”，匆匆踏上归途，心中五味杂陈。

这次看海之旅，虽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冒险，却也在紧张刺激中增添了几分难忘与趣味。它不仅让我们领略了大海的壮阔与海底世界的奇妙，更让我们真切领略到了大连姑娘们的直率与开放。回望那片欢笑与尴尬交织的沙滩，我们虽带着一丝狼狈，却也窃喜而归，心中留下了一段不可莫名又极其深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