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石的故事》十六

老马

空石，是沂蒙山区的一个小村庄，《空石》，讲的是八路军排长宁少戎的传奇故事。

这是父亲刘乃晏1945年在沂蒙山区打仗负伤住院，听一位病友，即兄弟连队的指导员讲述的故事，这个感人的故事深深地印记在父亲脑海里。

父亲出院后，利用战斗空闲，就写上几笔《空石》，日积月累，积少成多，形成厚厚的一本故事，遗憾的是，《空石》在鲁南战役中丢失了。

父亲于1990年开始重新写作《空石》，把脑海里亘古不变的空石故事转换为红色文字故事，他用伤残的右手，一字一句辛勤耕耘，努力完成了《空石》。

我看《空石》，总是感觉之中有父亲的影子。他于1942年1月至1945年6月，在八路军山东纵队后鲁中军区费东县（现费县）汪沟区武工队先后任班长、文化教员、副指导员，参加了艰难的敌后武装斗争，他生前经常向我讲述武工队和日伪军斗智斗勇的故事。

31、武工队惜惜离别空石

有一天，天刚刚亮，武工队全体人员吃过早饭后，崔队长召集各班班长开会，布置最近这几天的工作，主要是擦拭武器，做好战斗准备，清洗送还借用老百姓的工具，给房东多拾些柴禾，准备过冬。各班择机召开一次班务会，总结这几天的工作。会议结束以后，各班即派人上山去拾柴禾了。

太阳升起来了，阳光照到院子里，宁少戎和两名战士扛着从山上拾来的柴禾走进院子大门，“这么早儿就拾柴回来，什么时候出去的？”正在院子里拾掇东西的李大嫂问。宁少戎回答：“出去时间不长，刚一会。”李大哥疼爱地说：“家里有柴禾，你们干了好几天活了，没好好休息，又去给我们拾柴禾。”

除了拾柴，各班都按计划，忙着打扫院子和街道，进行卫生整理，擦拭武器等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下午开完班务会后，宁少戎对小陶说：“你照料一下班里的事，我去韩大娘家看看。”小陶回答：“你去吧。”宁少戎应了一声，就兴冲冲地走了。宁少戎一进韩家大门，就碰见衣衫褴褛，满脸泪痕，正在院子里拾掇东西的韩力明。韩力明看见宁少戎进来，就急忙放下手里的活，引宁少戎进到屋里，已经能下地，正在屋里走动的韩大娘见宁少戎来了，老人家忙着让板凳，又让力明快去烧水。韩大娘高兴的从上到下，把宁少戎看了个遍，方才说话：“这几天可把你累坏了。”宁少戎不让力明离开去烧水，示意让她坐下。宁少戎扶大娘坐下后，关心地问：“大娘身体好些了，班里同志都惦记着您，向您老人家问好。”韩大娘说：“吃了你给买来的六付药，好多了，也想吃饭了，身上也有劲了。”宁少戎说：“好些了就好，您岁数大了，得了病不会好那么快，还得好好休息呀。”韩大娘感激地连说是。韩大娘拍着宁少戎的肩膀说：“听说你一个人打败了三个鬼子和七个汉奸，这可是大胜利呀，大伙听说了都很高兴。”宁少戎接着说：“这个胜利说明，日本鬼子兔子尾巴长不了了。〞说话间，宁少戎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韩力明，她穿的衣服已经破得无法再补了，过些日子，再这样下去就难以遮体了，宁少戎心里很难受。宁少戎心里清楚，韩家为了安葬两位遇难的人，尽了家里所有，不可能有做衣服的钱和布了，宁少戎一阵心酸，对大娘说："大娘，你等一会，我回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宁少戎回班里的路上，正遇上带着几个战士给韩大娘送柴的崔队长，于是，宁少戎向崔队长说了他的想法，崔队长听了以后，赞扬他想得对。宁少戎回到班里，和小陶商量后，把军区侦察队奖给他的布装在挎包里，就迅速回到了韩家。“大娘，这是我们班的一块布，留给韩教员做身衣服吧。”宁少戎说着把布递到了韩大娘手上。韩家娘俩急忙推辞说：“不，这个可不行，班里好不容易有了这点布，你一冬天还穿着单裤。这块布虽然很好，可俺不能收。”宁少戎又说：“这是全班同志们的心意，再说我们很快就发衣服了，你老人家不收，我怎么向全班交代？”经过再三劝说，韩大娘才表示收下这块布。韩大娘说：“这块布真好，颜色也好。”见大娘收下了，宁少戎这才感到心里踏实了些。

接着，韩家娘俩又说起，这几天吧，同志们累坏了，要不是你们，有的家就种不上地了，牲口被鬼子牵走了，有的人被杀了，说到这里，老人家又流下泪来，宁少戎赶忙安慰大娘说：“年轻人出点力怕什么，只要今年有个好的收成就好。”韩大娘接上说，俺们就盼着有个好年成。宁少戎和韩家娘俩说了几句话以后，宁少戎起身告辞，我得回去了，班里还有事，大娘好好休息吧。韩家母女送宁少戎走出房门，宁少戎劝他们娘俩回去，韩家娘俩恋恋不舍，目送宁少戎走了。

宁少戎回到班里，督促同志们送还借用老百姓的东西。小陶扛着锹、铲等挖地工具还给韩大娘，韩大娘看见小陶来了，热情地一定要小陶进屋里坐一会儿，小陶拗不过，只好来到大娘家坐一会儿。进屋后，小陶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宁排长送来的那块布。大娘说了一阵子夸奖的话，接着感激地说：“你看，你们班里八九个人摊这么一块布，还要送给俺们娘俩，我可得好好谢谢你们班的同志们。”小陶一听就明白了，这是排长把这块布说成是全班给大娘的了，于是，小陶纠正地说：“这块布不是我们全班的，是宁排长跟其他部队执行任务，表现突出，那个部队的队长奖励给他的。”大娘听小陶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韩力明在里屋听到后，心里一阵子不是滋味，她想，这块布，是宁排长拼命换来的，他自己穿着单裤，却把布给我们，还说是全班送的，他要是说他是自己的，我早就收了。但有一点让韩力明不太如意，宁排长和我这么熟了，跟我还不说实话，见外了，有机会我得说说他。由于小陶急着回班里有事，便告辞大娘回到班里了。

这几天，武工队同志们送还了借用群众的东西，打扫了住户和街道的卫生。村里群众都在议论：部队有任务要走了，可武工队没有一个人说起要走的事，连村长也不知道。就在群众正在猜测部队行动的时候，崔队长来通知村长：“我们就要离开这个村了，去执行新的任务。其他人员要过来，你们怎么配合，今晚就来人安排。”崔队长在宁少戎的陪同下，把武工队要走的事告诉了群众。村长听说武工队要走，一再追问崔队长发生了什么情况？崔队长只告诉他，这里马上就来人向你部署，对你们的安排我也不清楚。其实崔队长是知道怎么回事的，只是按照上级分工，村里配合的事不属于他管，他要遵守纪律，因此，他还是没有具体对村长说什么。

出发时间到了，武工队各班向房东告别后，部队迅速集合，群众也自动走出院子，来到街上为部队送行，群众舍不得部队走，男女老少许多人擦眼抹泪。韩力明扶着韩大娘来了，娘俩流着泪水，站在人群里，崔队长和村长劝她们母女回去歇着，别累坏了韩大娘。

军民在一片再见，再见再来声中分别了，有的人禁不住哭出了声，李大嫂哽咽地说不出话来，让他的儿子跑去告诉宁排长，如果武工队再来空石村，还要住在她家里。军民惜别，武工队有的战士眼眶也湿润了，他们不忍再回头看一眼，可又不能不回头看一眼群众。

部队出发了，群众也陆续回家了。李大嫂、韩力明、山花三个人抱在一起哭泣。村长劝道：“别这样，同志们以后还得来，赶快回家，明天还得干活。咱们把生产搞好，才对得起同志们哪。”韩大娘流着泪水说：“他们在这里多住些日子该多好呀。”韩力明劝道：“部队有任务，人家不能光在咱们村里住啊。”武工队执行任务走了，空石村的群众觉得冷清多了，不知同志们什么时候再来村里住，群众盼望武工队早日回来。

武工队走了以后，村长对一些群众说：“这几天可把武工队同志们累得不轻，要不是他们帮助，咱又得修盖房子，又得刨地，还不知道这地能不能种上？”村里人都说是呀，要不是武工队，我们要办的事还不知拖到什么时间。

最后，村长安排了几个人，给没有劳动力的人家往地里送肥，其中就有韩大娘家。

32、武工队和兄弟部队进入设伏区

根据确切情报，近日，日伪军要来这一带进行“扫荡”，推行万恶的“三光”政策。前一段时间，八路军部队在空石村南打死打伤了几个日伪军，敌人声言要进行报复，把空石村烧光、杀光、抢光。

其实空石村，人已经被日伪军杀死好几个了，房子被烧，没剩下几间，东西早已抢光，现在整个村庄，已经没有什么可抢的东西了，已经光光的了。上级安排武工队的任务是，和军区独立团的一个连，还有独立营和区中队一起，打击来犯的敌人。整个作战由独立营营长和政委统一指挥，我们的任务是…。崔队长对武工队全体人员讲完情况后，具体讲述了武工队的任务。

敌人知道武工队四十多个人住在空石，但不知独立营和军区独立团的一个连住在空石附近。敌人想一举消灭武工队，毁灭这一带的几个村子，特别是空石村。敌人从费县城调来增兵，有50多名日军和300多名伪军，支援诸满的敌人。敌人计划夜间从诸满出发，天亮后到空石村一带进行烧杀抢掳。他们妄想集中兵力消灭武工队和区中队后，再分成数路兵力去各个村烧、杀、抢。

军区独立团的一个连和独立营，获悉敌人的计划后，秘密行动过来隐蔽的，敌人始终没有发现。我军部队选择在诸满以北的330和351高地之间设伏。此地接近山区，敌人万万意想不到我军会在此设伏。同时，这个地形对我军十分有利：我军占据高地，敌人必经之路地形开阔，一旦战斗打响，敌人没有依托，相当于钻进我军的口袋里，我军从正面和两侧同时一起开火，敌人突遭我军打击，可能会一时混乱，我军趁机出击，狠狠打敌人一下，歼其一部，粉碎敌人阴谋是完全可能的。

独立团一连，独立营一连部署正面，独立营二、三连埋伏在右翼，由独立营营长统一指挥。武工队、区中队在左翼埋伏，由崔队长统一指挥。待敌人进入我军预设地区，正面部队先开火，右翼部队接着射击。如敌人抢占高地时，左翼部队予以阻击。同时，正面和左翼一个连，右翼两个连向敌人发起冲击。如果敌人向后边撤退的话，两翼部队从两侧，正面两个连从正面，合力追击敌人。如果敌人就地卧倒抵抗，我军不和敌人拼消耗，用手榴弹和步枪、机枪杀伤敌人到一定程度，即撤至第二阵地。敌人若继续前进，我军再予敌以杀伤，然后分成几路在运动中继续杀伤敌人。

根据上述部署，部队按计划当晚进入设伏区。设伏区及附近的情况，已被我军便衣侦察员控制，敌人不会发现我军的意图。

老马

2025.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