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驾北非来一场中摩混搭塔吉锅

气自华

初到北非时，对“塔吉锅”的认知停留在旅行攻略的只言片语里。上周在撒哈拉沙漠的驼铃声中，围坐在柏柏尔人哈桑沙漠营地毛毡帐篷下，第一次遇见这顶尖帽——盛着鸡肉的塔吉锅端上来时，金黄的汤汁裹着软烂的蔬菜，却在入口时泄了气：寡淡的盐味像被沙漠吸干了热情，只余食材的轮廓在舌尖游荡，那天我看到他端着像铝合金制的塔吉锅时就觉得不正宗，我心目中的塔吉锅是陶制的。

今晚在菲斯老城里的民宿，却与塔吉锅重逢在更鲜活的烟火气里。厨房角落躺着一口直径半尺的粗陶锅，想起行囊里从国内带来的八角、桂皮，突然兴起：若用摩洛哥的陶锅，炖一锅中国胃熟悉的香料，会否在蒸汽升腾时创新出一种中式塔吉？

牛肉在肉铺就让摊主事先切成小块，在橄榄油里翻煎至边缘微焦，番茄划十字烫去皮，用国内带来的菜刀切成大块时汁水溅在案板上，与土豆、胡萝卜的橙黄，茄子的紫，洋葱的白层层叠进锅底。最妙的是撒下八角与桂皮的瞬间，辛香混着肉香窜进鼻腔，仿佛听见两种饮食文化在陶锅里交谈。最后淋两圈蚝油代替盐，没有加一滴水——摩洛哥人早懂得利用塔吉锅的弧度锁住蒸汽，让食材在温热的循环里慢慢析出汁液，像沙漠里的绿洲在陶土中悄然汇聚，与中国的砂锅有异曲同工之妙。

盖子扣上的刹那，火光在锅底跳跃，映得整个厨房都暖了起来。定时器拨到九十分钟，却忍不住每隔十分钟就掀开一条缝：看番茄慢慢变小变没挺神奇地裹住牛肉，洋葱在咕嘟声中舒展成透明状，茄子早没了棱角软软糯了，融在浓汁里。当桂皮在肉香里若隐若现，黑胡椒的颗粒感掠过鼻尖，终于明白这陶锅的魔法：不是简单的炖煮，是摩洛哥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总结出的饮食智慧。

掀盖时的热气涌上来，模糊了眼镜片。牛肉炖得酥软却不失嚼劲，吸饱了番茄的酸甜与蚝油的醇厚，桂皮的木质香在锅里轻轻打转，蔬菜们浸满了肉汁，连锅底的酱汁都带着食材自身的鲜甜——原来不放水的炖煮，才是对食材本味最虔诚的致敬。摩洛哥人用这口陶锅，把戈壁的荒芜、海洋的馈赠、香料的热情统统收进穹顶之下，让时间在温热中慢慢发酵，就像他们在卡萨布兰卡的海边，在菲斯的染坊里，把生活熬成了有滋有味的浓汤。

此刻用盘锦大米做的米饭拌着锅底的酱汁，忽然懂得塔吉锅的魅力从不在固定配方，它是开放的容器，接纳所有敢于尝试的勇气：就像我在异国的厨房里，把八角与桂皮埋进牛肉，让蚝油与橄榄油混合一回，而陶锅始终温柔地托着这一切，让每个跨越半球的味道，都能在蒸汽里找到重逢的。

或许最好的饮食智慧，从来不是固守传统，而是像塔吉锅的穹顶那样，永远为新的可能留出升腾的空间。当最后一勺浓汁滑入喉咙，窗外的星光正缀满菲斯的老城墙，而锅里的余温还在滋滋作响——这大概就是旅行最动人的部分，你带着自己的味觉记忆上路，却在某个陌生的灶台上，熬出属于自己的、跨越山海的味道。

旅行路上遇到不同的饮食习惯和方式，尝试研究一番，感觉挺好玩的，自觉这个中摩混塔版塔吉牛肉锅出奇地美味，摩洛哥自驾最后一晚我们会安排找家当地有名的餐厅去品尝一次正宗的塔吉，看看所有食材皆可“塔吉”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