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曲作评论（199）

东方茉莉

赏析王文福老师散曲

〔正官•叨叨令〕偶感（通韵）

作者 / 沈来宽

〔正官•叨叨令〕

偶 感（通 韵）

作者 / 王文福

爱闻散曲蛤蜊味，

喜尝陈醋酸甜味，

霸蛮添点潇湘味，

耿直添点滨都味。

耍乐子也么哥，

耍乐子也么哥，

不图高雅求闲味。

【注】滨都，辽宁的雅称。



唐•司空图《诗品》中有“酸咸说”，北宋欧阳修有“橄榄说”；到了元明以后，人们好称元杂剧为“蒜酪味”和“蛤蜊味”。“蒜酪味”指北方地区的饮食习惯，既有大蒜的辛辣味，又有奶酪的浓醇味。具体到元曲上就是泼辣与真淳的结合，体现在人物上就是野性和质朴，与传统的雅文学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蛤蜊”，就地域来说是东南沿海地区的平民百姓喜吃的一种海产品。其个小味道却清纯，其肉质带有天然的咸鲜味，是一种珍贵的海味，它具有小民的山野海滨趣味。就元曲创作而言，“蛤蜊味”表示天然轻灵、不造作、不呆板的风格；而今人一般指中下层劳动人民的真情实感。

一谈到陈醋味，大家自然会想到“天下第一醋”的山西老陈醋。其用料为高粱、麸皮、豌豆等，还要加白糖、食盐。其酸度适中，微带甜味，入喉不刺激，乃为优质醋。在散曲创作中，此应指散发着三晋文化精髓的黜华尚实、务实求新的精神。“潇湘”在《山海经》中指湖南永州市，而潇水就是湘江的上游河段。说起潇湘来，自然让人想起那些描述“潇湘夜雨”的诗文，再加上舜帝二妃，几乎是美的象征了，尤其是“潇湘八景”，更让人憧憬、向往。但湖南人却是不好惹的，就以现代为例，湖南就出了不少名人，单平江和浏阳两县，共和国将军就出了82名。所以有人说：只要有湖南人在，中国人就不会当亡国奴。这是一种多么霸蛮的味道，尤其是爱吃辣椒的湖南人，更充斥了这种味道。至于辽宁人的性格，更是以豪爽、直率出名。他们不喜欢绕弯子，和人交往时往往是直截了当。他们那愿为朋友两肋插刀，注重情义的思想感情，更让人叹为观止。而具体到散曲方面，则文如其人，那就是语言鲠直了。



全曲的最后一句“不图高雅求闲味”，更耐人寻味。上面所说的那四种味，与传统文学和元曲中的“文采派”的所谓“高雅艺术”是格格不入的。它带有明显的地方色彩、地域风味，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地货。用乡下人的口气说那就叫“泥土味”，用内蒙人的话讲那叫“羊膻气”，用今人的语言来表述那叫“接地气”。



“味”多得很，名词性的有“滋味、风味、余味、美味、野味、腻味、异味、火药味"等，动词性有“寻味、体味、回味、走味、调味、玩味”等，也足够你品味的了。作者却偏偏喜欢“闲味”，这是官瘾十足的人所尝不到的。这是一种闲情逸致，是一种闲适的景致。当然不是那种“闲聊、闲磕牙、生闲气”的“闲”了。它是一种清闲、安逸，是一种心的呼唤，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是一种“白云在青天，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亦如李白说的“问尔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



最后说本曲的押韵。全曲通篇押同一字韵，这种形式叫独木桥体。顾名思义，独木桥不是一种正规的桥，而是用一根木棍搭设而成的简单的桥。古代独韵类诗作，早已有之，而独韵诗少见，独韵词常见。而元曲中的独木桥体，当属张养浩的〔正宫•塞鸿秋〕《无题》和周文质的〔正宫•叨叨令〕《自叹》了。而王老师的这首独木桥体，通篇押一个“味”字韵，这种体韵窄而险，奇巧别致，是不容易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