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长亭怨(二首)· 探访殿底峪郑氏古宅旗杆院</b></p><p class="ql-block">文·辛中</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访庭宅、残墙深院。</p><p class="ql-block">旧日繁华,已随风远。</p><p class="ql-block">石径苔生,木门虚掩,锈痕满。</p><p class="ql-block">史传遗见,犹记那、荣光灿。</p><p class="ql-block">岁月去无声,唯剩这、空堂荒苑。</p><p class="ql-block">叹惋。想当年盛况,贵客俊贤常伴。</p><p class="ql-block">雕梁画栋,笑语里、酒香茶暖。</p><p class="ql-block">奈此刻、寂寞梧桐,冷霜落、蛛丝零乱。</p><p class="ql-block">望郑氏宗亲,修振庄园光绚。</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探寻迹、山沟陈院。</p><p class="ql-block">岁月留痕,古风消散。</p><p class="ql-block">旧日旗杆,傲然曾立,履荣灿。</p><p class="ql-block">宅门窑殿,功业已、繁华断。</p><p class="ql-block">世事幻如烟,犹草厚、残窗败乱。</p><p class="ql-block">梦远。惜青砖碧瓦,忆务本堂书苑。</p><p class="ql-block">朱檐绮户,聚义达、德馨名显。</p><p class="ql-block">看此刻、寂寞荒阶,苇延蔓、暖河冰岸。</p><p class="ql-block">盼护史珍藏,文化承传辉煥。</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走错的古村落:在殿底峪与儒家砖雕相遇 </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张奋平</b></p><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 辛中老师说要一起去看古宅子,便欣然应允。可由于粗心大意,概念里又只有胡家峪,心不在焉,稀里糊涂。反正一踏上殿底峪时,才知道不是自己想象的胡家峪。翻看微信一看,辛中老师的确写的就是殿底峪,也才明白自己是马大哈他弟,眼角只瞟了一眼“峪”字,便自以为是。同是一条沟,又同有一个“峪”,把我这个大老粗委实捉弄了一回。</p><p class="ql-block"> 或许是这样,如果原来知道去殿底峪时,心里会有更多的期待;知道是去胡家峪,心里会平静许多。因为去过胡家峪几次,殿底峪一次也没去过。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少了好奇,也少了想象。所以,拿着去胡家峪的心情去了殿底峪,虽说没有了心中的期待,却有了许多不期而遇,也就酝酿出诸多的“窃以为”。 </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 坐上别人的车子,就像把身子“许配”给别人一样,任由人家的方向盘指引自己的前程。没有车子的人,似乎还乐意这样被“许配”,也省事也省心。也常白白地耗人家的油、费人家的车,让人家妥妥地为自己操心。于是乎,习惯了听人家的,也习惯了随遇而安,似乎也习惯了坐享其“程”。</p><p class="ql-block"> 对于殿底峪,十分陌生。三个字中,对“峪”字还比较熟悉,可对于“殿底”却没有一个概念。概因自己原本乡下人,对城边不熟悉,又不肯跑动,仅有的一点知识储备,根本不足以了解这个村子的来龙去脉。在没有十几分钟的车程里,又开始琢磨为何叫“殿底”了。石楼县的村子,叫“底”的实在不少,坪底、塔底、村底、峪底都是,是一种谦虚的叫法?还是一种有“底”气的展示?殿是大气的,显赫的,不是普通百姓所能拥有的,在山旮旯里叫如此带“殿”的名字,确实能把人“电”到,也准保让你浮想联翩。</p><p class="ql-block"> 窃以为,这个殿底峪,仅从名字上看,就比胡家峪更耐人寻味,更有嚼头,也更有想象力。考古离不开想象力,就得用最强大的思维去猜想、推断、假设,进而去印证,去考究,这或许就是探索世界的基本方法与基本思路。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三、</b></p><p class="ql-block"> 事实上,不是我犯错,就是同行的辛中老师也犯错。毕竟她也去过十多年了,属于故地重游。但人的记忆都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模糊。尽管她说当时是跟随中央电视台一同去的,规格高,重视程度也高。她原本想的是在后面的山脚领我们登山去看古宅子,却把方位提前了几百米。或许这个阴差阳错,却让我们多看了另一个“景点”。</p><p class="ql-block"> 我却不怕她的这个错,甚至还庆幸这个错。反正没去过,都是好奇与新鲜。爬了一道小坡,没有到辛中老师想象中的地方时,她才发现走错了,露出了惭愧的神色。</p><p class="ql-block"> 就因为这个错,我们来到了“郑氏家庙”前。</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不叫祠堂,而叫家庙?同游的几位老师你一言我一语,为我揭开了谜底:虽说同是供奉与祭奠祖宗的地方,但家庙要比祠堂的级别高许多。设立家庙必须家族里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建立,也必须得到朝廷的恩准。有着严格的等级限制,普通百姓是无权建立的。一定程度上说,也是荣誉与地位的象征。</p><p class="ql-block"> 原来是这样啊,愚钝的我一下子茅塞顿开,有了进一步了解郑氏家庙的欲望。</p><p class="ql-block"> 这是现代人修建的家庙。虽说缺少了家庙应有的庄严与肃穆,也缺少了“锦官城外柏森森”的松柏,庄重感与严肃感少了许多,但在乡村见到如此规模的家庙还是第一次。——如果不细看,就觉得是今人修建的一座四合院而已。只是门内外种植的几棵不规则的秋桦树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错觉。或许这里原是家族的祖坟,坟茔已迁,古树仍在,又不便砍伐,还得在此宝地上修建家庙,就形成了现在的格局。虽说这些大树是“古为今用”,也增加了沧桑感,可把二者组合起来,看上去总觉得有些不和谐。</p><p class="ql-block"> 家庙一般都是依怙祖先的功德与威望而建的。可以说,没有祖先的功勋业绩就没有建立的理由,也就没有家庙的存在。今天建成的家庙,是祖上有德福泽后人,是后人行孝祭祀祖先。二者相辅相成,一脉相传。是中华民族孝文化的体现,也是“无念尔祖,聿修厥德”在今天的发扬光大。据院内碑记,原先的殿底峪家庙是由清朝修职郎郑继元1858年所建,如今的家庙是郑继元的后人在去年翻修。能建成如此大气的家庙,在经济为先的今天,族人能慷慨筹资,实属不易。郑继元以先人郑允中——郑宰相为主神位而建,是光宗耀祖之事。凭借着知府官员的威望,又修府第,又建家庙,不仅当时就是郑氏家族的标杆人物,成了郑氏家族继郑宰相之后的又一翘楚,还为后世留下了继承先祖的优良品德与可以追宗溯源的府第和家庙,实在令人敬仰。郑宰相似乎太远,只是历史记载,而郑继元却可以实实在在探寻与触摸。说点题外话。由于妻子姓郑,也就与郑氏有了牵连,在《石楼郑氏家谱》中还有自己的名字。虽说殿底峪的郑氏与岔沟村的郑氏并不一定可以追寻到同一“郑氏”,但绝非没有同一个祖先的可能。因此,到了郑氏家庙,也就有了一份亲切感与敬重感,不敢有一丝的轻浮与放纵。 </p> <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 在郑氏家庙外踅了几个来回,也隔着外墙探头探脑地看了个大概,才在辛中老师的催促下,向古宅子方向出发了。由于人生地疏,辛中老师老害怕把我们带偏,走不上去古宅的正路,心里很不熨帖。转过弯来,在一个小沟渠的边上,遇见一处还锁门的庄户人家的旧址。门檐低小,顶上水泥裹面,双扇木门完好,两旁枯枝堆积,简单朴实,满满的乡村风味,仿佛是几十年前乡村院门的再现。“小扣柴扉久不开”,“笃笃”敲几声,知道不会有什么回应,也不会有主人出来,只是为了寻觅曾经的敲门声,以及驻存心底的那份乡村情怀。</p><p class="ql-block"> 这是乡村现代的“古”宅啊,锁着主人的对老家的眷恋,更锁着主人对乡村的情结。见到门上这生锈的铁锁,感觉有一种涩涩的酸楚,一定没有多少年,就锈迹斑斑,被岁月腐蚀得无法形容。铁虽硬,却不如石。或许门前无言的磨盘石才是这个院子的真正主人,眼前的这些景物,只有它才最能抵御时光,最能经受一切。</p><p class="ql-block"> 拍了两张相,留了个影。不知是记录“古”宅子,还是记录我自己。没有到此一游的炫耀感,也没有给他人看的想法。只是想,在这个时空点上,我与“古”宅同在过,同在这一天某个时分,一起拥有过一个明媚的日子、一个明媚的太阳。</p><p class="ql-block"> 或许殿底峪的这个“峪”,是由几个山谷组成,人们的家园就坐落在山谷的两边,统一朝南,统一向阳。虽说败落得不忍直视,但其规模、分布状况还是明目可见。和别的古村落一样,也是给人一种满满的现实创伤感与历史挫败感。</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五、</p><p class="ql-block"> 跳过了一条沟渠,吓唬了几只咬人的小狗,又打问了留守村子的中年妇女,才紧紧张张地来到了辛中老师要引我们去看的古宅。</p><p class="ql-block"> 到古宅有大路,我们走的是小路。 小路弯弯曲曲,倾倾斜斜,衰草萋萋枯木铮铮,让人感觉到生命的不屈与坚强,也感觉到岁月的更替与轮回。从小路走过,觉得这里还残留着夏秋的气息,小草衰而不亡,死而不僵,有的正蓄势待发,有的正化作春泥,有的承传,有的呵护,仿佛一草一木,一石一土都有思想,都有灵性,任何时候都与大地同在、与我们同在……</p><p class="ql-block"> 峰回路转,才来到古宅面前。第一眼望去,便觉心头一紧。不是说古宅衰败了,也不是说古宅有什么不好,而是在古宅面前建起了现代建筑——几孔窑洞和一个毫无美观的大门。二者同观,很不协调,仿佛穿着旗袍蹬着皮鞋、上边中山装下边短裤头,古代与现代的建筑,风格迥异,品味不同,放到一块就显得不今不古、不伦不类、不雅不俗。值得庆幸的是,前边新修的建筑虽说破坏了古宅整体的风貌与韵味,但由于在最低层,并没挡住后边古宅的主体部分,看上去虽不和谐,却可以一览无余古宅的全貌。假如这新建筑,阻挡了古宅主体的视线,那就更没法看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今天看古宅子,主要是看这些宅子的文化底蕴。虽说自己不是学者,也非文化人,常常是一瓶不满半瓶晃,但还是佯装文化人或想作为一个学者的身份去看古宅。古宅之所以吸引探索者,不是大同小异的四合院建筑,也不是坐南朝北、大开大合的风水地理,而是彰显主人身份的大门、照壁、雕艺、牌匾以及楹联等。通过这些实物的“展示”与“表述”,就能看出宅子主人的学识与修养。比如龙交乡上庄古宅大门上的“螽斯衍庆”与交口县西庄吴家古宅的“ 敦诗礼 ”。从一些建筑的细微处,也足以推测主人的喜好。因为这里面有被岁月沉淀了的生活,也有被生活历炼了的岁月。似乎总有“记录”下的文化、“寄存”下的情怀,留于后人咀嚼与体味。</p><p class="ql-block"> 转过新窑洞,就来到二层,也就是新建筑的窑背上。一楼窑背二楼院,是相互利用、上下合一的建筑模式。来这里,也就来到了我们今天要看的最核心、最有韵味、最值得考究的地方。虽说只是个残留的大门——严格的说只是半壁墙,还是摇摇欲坠,老态龙钟。可令人好奇的是,这门不仅朝东,门楣上还镶嵌着“务本堂”三个绿色古字的砖雕,不仅内容少见,颜色也少有。在深冬的阳光下,越发显得古拙而深邃,庄严而厚重。纵观古宅,再没见别的门上有匾额与刻字,大概主人觉得有此“务本”就足矣,不再需要什么来画蛇添足了。</p><p class="ql-block"> 一般有级别的古宅大门,都是三进三出,阶阶升高。而这扇大门却朝东而建,与院内朝南的正门,没有形成“步步高升”的样式。通过这个门向西望去,还可看到庄严的大门侧面。有着半遮半掩的含蓄,也有着藏而不露的委婉。从这里足可看出主人务实而不张扬的性格。</p><p class="ql-block"> 抬头看着老拙的“务本堂”三个字,显得很是韵味深长,有着满满的信息含量。从《论语·学而篇》里的“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中取来的“务本”,体现着主人怎样的情怀?斑驳的“务本”二字,令人联想到县博物馆里泛黄的《郑氏家训》:“耕读为本,诗礼传家”以及《高子家训》中的:“立身以孝悌为本”。这个“本”,或许有诸多的解释,但可以肯定,一定是做人做事的根本,一定是人性里的最基础、最核心的善念。或许这砖雕上的绿,本就是儒家精神在黄土高原的一粒火种,在岁月一直延续不息。</p><p class="ql-block"> 通过这个只有门的“务本堂”门,便算是登“堂”了。穿过蔓蔓荒草的“华堂”,就来到了四合院的古宅大门口。大门并不奢华,简约纯朴,没有一点富丽堂皇。比不上上庄古宅、义牒古宅,更比不上西庄古宅,这是这个级别官员府第的大门少有的“配置”。没有特别的装饰,也没有匾额刻字,只有几朵清莲砖雕建在其上,朴朴素素,庄庄重重。或许这与东门的“务本堂”一样,体现着主人一惯的“务本”,不愿在门面上过多的讲究,在形式上过于装饰。想想也是,能建成这么大规模的府第,难道会把一个大门修建不好?</p><p class="ql-block">是不为,而非不能为。</p><p class="ql-block"> 进入真正的古宅,一股衰败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无形中就给人一种压抑感。所以说,去看古宅,就要抵御古宅的颓败气息,以及与之带来的一种心灵上的不适。毕竟,缺少阳气,没了朝气,被腐朽的气氛包围得有些阴森,也有些霉味。进得来,就得着眼大处,不要被荒草碎物、破门断窗等这些摇摇欲坠的景物所“俘虏”,要看当年建筑的威武气派,看整个四合院的格局,看还残存的砖雕石刻,看门面上的“家风家训”……如果你有意“屏蔽”这些腐败,或许你还会看出一些别的精致来,比如大门后边的石凿机关、天地窑上的砖雕、堂前叫柱础的石鼓……</p><p class="ql-block"> 返出院子,几个人又来到了“务本堂”前。又开始了一轮拍照。精华就是精华,谁也抵毁不了。辛中老师说,去罢十多年了,只记得“务本堂”三字,也真是这样,过多少年后,我也一定只记得这三个字了。 </p><p class="ql-block"> 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有此“务本堂”三字,足以使参观者有所得、有所悟了。</p> <p class="ql-block">六、</p><p class="ql-block"> 临走时,在“务本堂”的下面发现了一块长条石,又酷似卧倒的石碑,分明还可看见碑座。是否为碑,大家又议论不少。回来的路上还在思谋,到了晚上,忽然觉得这根本不是石碑,应该是有其他用途的条石而已。因为目前我们见到的石碑,大多在寺院、祠堂、坟茔等地方,是让这些地方或这些人永垂不朽留芳千古的,没有见过在宅子、院落立石碑的。宅院里的刻石,也多在正墙上中规中矩地排列,方方正正,不是家风家训,便是名言警句,似乎比竖立的石碑更严肃,更庄重。由此想着,又多了一份满足,多了一份自以为是的“自豪”。</p><p class="ql-block"> 游罢多日,务本堂砖雕的绿釉仍在记忆里幽幽闪烁。昨晚给吊兰换盆,见新芽拼命往上蹿,老根默默往土里扎——草木皆知何为“本”,倒是人们总爱捧着淘米水,追着新抽的穗子使劲浇。</p> <p class="ql-block">作者:张奋平</p> <p class="ql-block"><b>作者简介 :</b></p><p class="ql-block"> 张奋平,男,山西省石楼县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西散文学会会员,天津散文研究会会员。崇尚传统文化,爱好文字文学。曾在《吕梁文学》《三晋都市报》《人生与伴侣》《文学百花苑》《天津散文》《今日作家》《山西作家在线》《中国散文学会公众号》等刊物上发表过文学作品,著有长篇小说《木根根》。</p> <p class="ql-block"><b>辛中简介:</b></p><p class="ql-block"> 辛中;女,曾用名;辛瑞花,微信、QQ;欧阳真心。山西吕梁石楼人。中共党员,政府干部,石楼三晋文化理事,吕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电影家协会会员,山西省诗词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诗词研究会会员。</p><p class="ql-block"> 2024年被聘为《古韵今吟》执行主编。多年来四百多首拙作在三十几家报刊杂志书籍发表。</p><p class="ql-block"> 2017年2021年分别出版个人诗集《碎玉集》和《孝恩集》。</p><p class="ql-block">2017年荣获“中国十佳当代潜力诗人”荣誉称号;</p><p class="ql-block">2018年荣获全国第七届当代摄影大赛二等奖。</p><p class="ql-block">2021年获得全国《夏韵墨青杯》二等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