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锋深处见真性，——读《笔法探微》论书悟道

吳亞生

清明刚过，吾于微信读书里信手翻到了徐谦先生《笔法探微》，浏览几页，字里行间仿佛感受到摩挲泛黄书页，忽觉千年墨香扑面而来。于是转而灯下展屏细读，见先生以金针度人之心，将历代笔法精髓熔于一炉，笔锋所至，竟现八面出锋之妙。掩卷之际，忽有所悟：书道之妙，不在笔端技巧之工，而在天地人心之通。

一、锥画沙中见真性

先生论中锋用笔，引"锥画沙"为喻，谓笔锋如锥入沙，必留劲挺之痕。此语如晨钟惊梦，使余豁然开朗。昔学书时，常困于线条浮滑之弊，今方知中锋之要，非刻意求正，而在力透纸背之劲。观怀素《自叙帖》，虽狂草飞动，然每一线条皆如屋漏痕，此乃中锋之魂也。前几日临池，忽忆先生所言"笔笔中锋，非为形役"，遂弃形骸之执，任笔锋自然流转。但见墨痕所至，忽如游龙戏珠，忽如枯藤盘石，方悟中锋者，非僵死之法，实乃生命之律动。古人云"书者，心画也"，信哉！

二、屋漏痕里藏天机

论及侧锋，先生以"屋漏痕"喻之，谓雨水沿墙而下，蜿蜒曲折而不失劲挺。此说打破吾对侧锋之偏见，始知侧锋非败笔之属，实乃变化之妙。观王铎《拟山园帖》，如老树盘根，尽显苍茫气象。一如前几日暴雨突至，观檐水窗上垂落，其痕屈曲而不失刚健，顿悟侧锋之理。返而尝试，以侧锋取势，中锋立骨，顿觉线条如危崖坠石，气象万千。先生所谓"中锋为体，侧锋为用"，诚为至理。

三、八面出锋通大道

先生论笔锋运用，提出"八面出锋"之说，谓笔锋可随势而转，无所不至。此论如醍醐灌顶，使余突破"中锋至上"之桎梏。观苏轼《寒食帖》，其笔锋偃仰向背，如万壑松风，皆随心而运。春日登山，见古松偃蹇，枝干屈曲而生意盎然，忽悟书法之道亦如是。返家试以八面出锋之法作书，但觉腕底生风，笔锋如游丝戏空，忽左忽右，忽上忽下，竟得意外之趣。先生云"笔法无定法，在乎一心"，此之谓也。

掩卷四顾，窗外星河灿烂。忽觉手中毛笔非为文具，实乃通灵之器。书道之妙，在乎以心运笔，以笔载道。先生所传者，非止笔法技巧，实为天地之心。今当以《笔法探微》为舟，渡墨海之津，寻得自家门径，方不负先生金针度人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