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那条小溪

旭日东升

自上世纪九十年代爷爷奶奶相继逝世后，每年清明节期间我都要回到鄂北随州市大洪山乡下老家祭祖，而且必须经过故乡那条小溪沟，才能来到爷爷奶奶安息的山头墓前上香。

老家这条小溪河沟没有名字，只是从我懂事起，它就这般无声无息地流淌在湾子对面的小山边，承载着湾子里人无尽的欢乐和忧愁。

小溪是美丽的，溪水晶莹透亮，太阳照在水面上，水面一闪一闪的，像是点缀着颗颗闪亮的星星，也像是一条银光闪烁的绸带，给小湾子镶上了一道美丽的花边。

小溪是恬静的，它总是那样静静地地流淌着。偶尔，它也会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浪花，但似乎浪花也是那么的心平气和。它不像是那种爱说话的小女孩，叽叽喳喳；也不像是那种爱捣蛋的小男孩，乱蹦乱跳。

小溪是我青少年时的乐园。每当夏日的时候，我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去那里玩。走到那小溪边，就纷纷踢掉鞋子，挽起裤腿跳到水中捉鱼摸虾去了，结果鱼全跑光了。捉不到鱼我们就相互泼水，玩打水仗。那一串串欢快的笑声久久在山谷回荡。

小溪是可爱的，水底铺着一层美丽的卵石，它们不大不小，形状各异，色彩斑斓。有的像一片叶子，有的像一朵美丽的花，有的像一颗星星，有的像玻璃子弹，还有的像鸡心坠子。它们常引得我们趴在溪边发呆。

几十年后的今天，又来到小溪边，在我的眼里，它是这般的苍老，甚至使我记不起它年轻时的样子。我站在河堤上，踏一踏黄色的土地。我坐在水边，把双手浸在清凉的水里，掬起一捧水浇在我的脸上，努力回忆着它少女般的年华。

河堤上依然是杨柳，依然是枝枝杈杈的洋槐，只是它们是这般的憔悴而稀疏的绿着，我依然能听闻树间的鸟鸣，依然能见到鸟儿在枝头跳来跳去，只是这般单调而倦怠，只有麻雀在叽叽喳喳地蹦着跳着，仿佛是在诉说。

河水是浅浅的缓缓的流，隐伏在水中的草已不是过去的浓密，它墨色的无遮无拦。

我茫然地寻找着，哪怕找到一星半点的慰藉。然而我失望了，故乡的小溪，载着它的辛酸与悲苦，依然那般浅浅缓缓地流，它丝毫没有看到这个远方归来的游子。

故乡的小溪平静的出奇，看不到嬉水的玩童，看不到撒网的汉子，看不到花花绿绿的洗衣姑娘，河边只有我一个人。我孤独地听着树间零星的麻雀的啁啾。

曾经故乡的小溪清澈见底，每一朵水都是那么的晶莹剔透，讨人喜爱的鱼儿在它指尖嬉戏。碧绿的莲叶懒洋洋地躺在水面，粉嫩娇艳的莲花竟相绽放，一缕微风吹过，形成一圈一圈美丽的纹理。

如今故乡的小溪水变浅了，水质也不再清澈了，可能是大量使用农药的原因，小鱼儿也少多了，曾经熟悉的小溪已面目全非。

我觉得这溪水负了我一片热心，负了我在远方的一片眷恋，我想对它大吼，但没有，我依然静静地看着眼前静静的一切。

我忘不了儿时在小溪里嬉水的快乐，忘不了在树阴下和鸟们斗智的情趣，忘不了在覆雪的冰面上骑车的刺激，忘不了深秋的溪边那一派金黄。这里，有我的金色的青春时光，有我曾经美好的记忆。

故乡的小溪，是谁使你这般苍老、这般憔悴？是我的远去吗？我没有理由埋怨小溪流，因为我知道那小小的的浪花，就是小溪冲击顽石的结果。小溪永不停留的脚步，也是对理想和信念的执着追求，这一刻我恍然明白海洋的澎湃，就是故乡小溪流的归宿。

故乡的小溪流，你从我的青少年流到我的老年，你简朴的步履永远是那么稳健，你轻快的歌声正陪伴着故乡的父老乡亲，向一个心中向往的地方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