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奖历史小说：状元神兵④

一梦河下

第 4 回县衙认亲情意浓古镇晨曲韵悠长 “坐轿子舒服吗？ ”大人笑着问。 “原来是大人啊，恕罪恕罪！”师爷红着脸下了轿。 运河水拍打着河岸的声音，提醒他已经到了城西码头，大人和干女儿早就到了，他马上打开折扇：“大人，小姐快请上轿。” “干女儿上轿。”大人让赵敏先走，自己随后上了轿。 “起轿！”师爷一声令下一行人向东赶去。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万家灯火点亮了山阳城的夜晚，忙碌了一天的百姓们到了吃饭的时间，为了凉快，街边的索性放张桌子，就在外面吃晚饭了。 知县目睹了文曲星下凡到吴府，品尝了正宗淮扬菜，狮子头咬在嘴里感觉是那么与众不同。配上河下特酿黄酒，真是相得益彰。 大人耳边不时传来扇子拍打蚊子的声音，自然少不了孩子们的嬉闹声。街道上黑乎乎的，如果不是师爷手中的灯笼，知县就看不见干女儿那张俊俏的脸。借着微弱的亮光，大人看着赵敏那张白皙的脸，他认定干女儿身世不凡，所以决定试探一下。 “干女儿，听口音你不是南方人啊。”大人冷不丁问道。 “义父，女儿河南洛阳人氏。”对面坐着的赵敏真诚地回答。 “难怪的呢。”大人听了知道这孩子没骗他。 “落轿。”师爷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到家了，干女儿。”大人掀开轿门，府市口县衙近在咫尺。 赵敏小心翼翼地收好琵琶，然后慢慢下了轿，眼前的山阳县衙虽然比不了北京城的豪华气派，但是一样的森严威武。门口那一对石狮仿佛在盯着自己，提醒她这里是县衙了。 “干女儿别看了，走，跟义父去见你干娘。” “嗯，义父。” 穿过正堂从侧门拐进后院，这里倒是一个僻静之处。后花园里百花争艳，那鲜红的月季，还有那生机勃勃的一串红，特别是那几盆吊兰独树一帜，显得格外清新高雅，还有那几盆绿萝随风飘动着，好似张开了热情的臂膀欢迎她似的。 突然潺潺流水声从东边传来，赵敏一看原来这水声来自一个假山，匠人们独具匠心的设计，把江南的小桥流水园林风格演绎得淋漓尽致。 “夫人—— ”大人高兴地冲着后院叫着。 “汪汪汪。”一条小狗忽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走在前边的赵敏吓得直往后退，一头扎进了大人怀里。 “别怕别怕，小黑这是小姐，你可不能欺负她呀。” “哟哟哟，什么女子让老爷如此怜惜？ ”夫人一头撞过来，瞧见了大人安慰女儿的这一幕，她的醋坛子即刻被打翻了。 大人连忙推开义女，笑着解释：“夫人误会了不是，瞧朝思暮想的女儿我替你找到了。” “干娘在上，请受女儿一拜。”赵敏掉头一看这位夫人虽然发着怒，人很富态，她眉宇间的怜爱还是被她捕捉，她身边一个贴身丫鬟好奇地打量着自己。这姑娘比自己略小，一看便是那小巧林玲珑的姑娘。 “女儿？ ”夫人摇着的蒲扇当即停下急切地问，“老爷这究竟怎么回事？ ” 大人坐下喝口茶，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夫人听了老爷讲了干女儿的来历，两行泪水夺眶而出：“女儿过来，快过来，让干娘看看。” “干娘。”赵敏跪倒在夫人身边，趴在她腿上，感激的泪水顺着脸颊尽情流淌。 “别哭别哭了，女儿你受苦了，我那女儿在世，也就和你一般大了。” “娘，女儿从此以后就是你的亲女儿。”赵敏连忙叩头，把夫人感动得语无伦次。 “龙儿，快来。”夫人大声叫道。 　　“娘，我来了。”一个男孩从房间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本书。他十一二岁年纪，长得虎头虎脑，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让人过目难忘。 “娘，她是？ ” “江龙，她叫赵敏，从今起她就是你的亲姐姐。”大人发话了。 “嗯，姐姐。” “哎，龙弟。”赵敏上前拉着他的手。 “姐，你会弹琵琶？ ”龙儿自来熟，“我想学学。” “好男儿志在四方，学这做甚？ ” “手里什么书？ ” “《论语》。” “半部《论语》治天下，龙儿应当饱读诗书，将来必成大才。”姐弟俩聊着向花园走去，知县夫妇笑得合不拢嘴不提。 “儿子，于家来提亲，我看那姑娘端庄贤淑，她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沈老爷坐在客厅对儿子沈炜说。 “爹娘在上，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全凭父亲大人做主。”沈炜是孝子贤孙，他答应了父亲。如此这般在沈老爷一手操办下，沈少爷即将成婚。 “宋老板在吗？ ”这天沈老爷满面春风地来到卿御淮扬河下酒楼。 “沈老板稀客稀客啊，请坐，请上坐，是哪阵风把你这个大老板吹到我这小酒楼来了？ ” 宋老师满脸堆笑迎了上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既能把死人说活，又能把活人说死，他继续说道，“看你这面相，家有大喜啊。” “宋老板你真厉害，不愧是河下餐饮行业翘楚，什么都瞒不住你。”沈老爷坐下聊天。 “不敢当不敢当，今天来这是？ ”宋老板试探道，狡黠的目光打量着红光满面的沈老爷。 “置办两桌酒席。” “好啊！”宋老板听了来了精神，“感谢错爱，少爷订婚？ ” “嗯呢。” 宋老板拍着胸脯打包票：“你来我酒楼就对了，沈老爷不是我吹，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两个人商量着具体配菜，谈得越来越投机，宋老板竭力推荐酒楼主打的淮扬菜，沈老爷在纸上增删着，不多一会儿总算定下来了！ “宋老板这回你办漂亮了，下回犬子大喜之日，我也不动脑筋了，还选你家。”沈老爷的弦外之音宋老板自然心领神会。 “沈老爷你放宽心，绝对会价廉物美的。”宋老板眼珠一转开玩笑说道，“再说，我不得放长线钓大鱼不是？ ” “哈哈哈！”两个人彼此指着对方，笑得前仰后合的。 “那就一言为定了，沈某告辞。”沈老爷起身双手作揖。 “谨遵圣意，恕不远送。”宋老板拱手相送，一直送到门口。 石板街上行色匆匆，到处飘着诱人的香味，何记的油条铺前最热闹，胖胖的何老板的夫妻店开得红红火火，他站在热气腾腾的油锅前，炉子里的木柴燃起態態大火，刚刚还波澜不惊的油锅，一瞬间沸腾了。 何夫人在案板上上下翻飞，案上和好的面团长长的，只见她拿起雪亮的刀手起刀落，切成了一条条小孩巴掌长，宽一指的长条后，她撒了最后一遍面粉，娴熟地拿起两块长条叠在一起，手中一根筷子轻轻一压，然后两手各执一端，入锅前又拉了拉长，轻轻放入油锅中。 霎时间几根下了锅，它们翻滚着，吸收着热量，身体就像变戏法似的膨胀开来，你瞧何老板，手中长长的竹筷子就像长了眼睛，准确地翻动着，油条在硕大的油锅中排着队，第一根已经脱胎换骨，由刚才的粉白变得黄亮亮的、金灿灿的，那扑鼻的香味钻进食客每个细胞里。 第一根油条新鲜出炉，竹筷子夹着它放在一边晾着，底端的油滴在残油收集盆中，那声音如泉水叮咚…… “老板两根，辣汤一碗。” “何老板，老规矩。”对面阳春面老板娘声音真好听，“客人等着呢！” “马上就有，稍等下子。” 沈老爷闻着熟悉的香味，一头走进面馆：“来碗阳春面，炸两个鸡蛋。” “沈老板感谢捧场！您先坐，一会儿到。”阳春面生意兴隆，每天都人满为患，客人们争先恐后抢位置。 “包子，新鲜的包子，青菜荠菜，皮薄馅多的肉包子直流油，走过路过别错过，郑记包子为你留。”斜对面包子铺小伙计叫卖着…… 沈老爷品尝着阳春面，吃着油条，他每天都重复着这样的早餐。这一吃几十年了，如果哪天没吃上一碗香喷喷的阳春面，不嚼两根何记油条？他就会浑身不自在。 街道上卖菜的吆喝声，油条铺子吵吵闹闹的叫喊声，包子铺的叫卖声…… 霎时间群响毕至，汇成了一曲活色生香的绝妙交响，曲子的名字当叫古镇晨曲。 早上青青的石板路上人来人往，运河上飘着一层薄薄的雾，随着太阳光渐渐强烈，薄雾散去，船民们开始了新的一天，不一会儿炊烟袅袅婷婷，男人们上了河堤，顺着宽宽的台阶向下，河下古镇景致尽收眼底。 百姓们有的去买包子，有的买油条。有的先在面馆吃一碗阳春面，阳春面滋味让船民们流连忘返。 沈老爷带上几根油条回家了，青青石板路，他几乎能数出它们的块数，甚至能道出每块石板鲜为人知的故事…… “老爷回来啦！”家丁迎上来笑嘻嘻打招呼。 “少爷呢？ ” “晨练呢！” “嗯。”沈老爷穿过前厅，夫人正做着早饭，他把油条放在凉棚下桌子上向后走。 花园里枝繁叶茂，百花齐放，别致的假山上潺潺流水让人赏心悦目。过了花园沈老爷一眼看到儿子轻舒猿臂，手中一杆长枪要得有模有样，挑、扎、刺深得枪术要领。有道是棍扫一大片，枪扎一条线。 沈少爷年少时就拜了河下街赫赫有名的洪七爷为师，洪七爷当年一根银枪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只因受重伤辞官回家。 伤愈后虽不能征战，但开个武馆真是手到擒来。几年来河下街小混混被他一一制服，如今共同帮七爷经营武馆。 却说赵敏当晚洗漱后进了客房，贴心的夫人让她特别感动，身上的衣服那么合身，简直就像为她量身定做，仁爱的大人更让她想起了爹爹。 她拿了三柱香点着，袅袅娜娜的烟气散了开来，对着菩萨祷告：“爹娘你们安息吧！女儿现在远离京城，好心船家救了女儿的命，老爷和夫人就是我再生父母。” “小姐别难过，老爷和夫人他们可好了。” 丫鬟小玲安慰着赵敏。 “嗯呢，小玲今后你就是我妹妹。”已是梨花带雨的赵敏搂着小玲。 “小姐，这不好吧？ ”小玲一听担心起来。 赵敏拉着她的手：“这样，我们私下姐妹相称，好不好？ ” “好。” “既然是姐妹，我们就睡一起。”赵敏整理一下床，把枕头放了两个。 “啊？ ”小玲瞪大了眼睛。 “小姐，我—— ” “小玲，我一直渴望有个妹妹，苍天垂怜让我遇到了你，你不能让姐姐抱抱吗？ ”听着小姐的话小玲感动极了，她冲上去扑在赵敏怀里，姐妹俩的心贴得更近了。 “干女儿，你们这是？ ”门吱呀一声开了，夫人好奇地问。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