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下午,我带着小外孙去湿地公园,坐在草坪边的长凳上晒太阳。外孙很兴奋,一会儿在草坪里打滚爬行,一会儿摸摸长凳,东瞧瞧西望望,对外面的世界都非常好奇。我坐在凳上呼吸着春天清爽的空气,看着无忧无虑开心玩耍的外孙,禁不住想起我的童年,用刷锅的刷把千串着在灶膛里烧胡豆串,在小河沟里捉“爬海”(螃蟹)的童年趣事。</p> <p class="ql-block">我出生在乐山市一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有六姊妹,我是家里最小的男孩。那是70年代中期,农业生产还没实行联产承包到户。父亲每天早出晚归去生产队挣工分养活一大家人,母亲帮集体割草喂耕牛,姐姐在大队念小学,留下年仅五岁的我独自在家玩。正愁着没人一起玩耍的时候,邻家比我年龄大一点的胖子朝我跑来,“铭,我家田坎边种的胡豆有米米了,家里今天刚煮猪食的灶膛里还有火,去整点来烧来吃,好不好?”我屁颠屁颠地跟着他来到种胡豆的地块,他指着那几块田坎边种植的胡豆笑咪咪地说:“铭,你看到的这些都是我们家的,到时候我们挑选个头大的,估计饱米的那种采摘。”说着就开始摘胡豆角,我也学着摘。由于当时没有拿装胡豆角的袋子,我和他双手都拿不完了才作罢回家。</p><p class="ql-block">我剥胡豆,胖子从厨房墙壁上取下刷锅用的刷把,折断几根竹千,将剥好的胡豆每串7-8颗,串了4串。他留了几颗没串,说等会儿玩“弹胡豆”的游戏。然后用火钳在刚煮完猪食的灶膛里,轻轻捣鼓几下,把胡豆串放进去,用柴火灰盖上,焦急的等待着。胖子拿出特意留下的几颗胡豆和我来到院坝,用木棍划线,在线的上下各放一颗,玩起“弹胡豆”的游戏来。等待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他一会儿玩游戏,一会儿跑去灶膛瞧瞧,来来回回好几趟,我独自一人也心不在焉地玩着“弹胡豆”的游戏。皇天不负苦心人,只见灰头土脸的胖子拿着4串烧熟了的胡豆来到眼前。我们顾不上烫,轻轻拍打胡豆串上的柴火灰,扯下一颗塞进囗里,那个滋味无以言表,开心忘我地吃着,不一会儿,我也成了“花脸猫”……</p> <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次,胖子约我去小河沟里捉螃蟹,我们乐山农村偏僻地区也称它“爬海”。70年代虽然我们农村比较穷,但小河沟里的“爬海”却很富足。他负责在前面搬,我在后面用瓷盆装。看着拳头大小、张牙舞爪的“爬海”在盆里横行霸道的爬行,忍耐不住心中好奇,我用手指向盆里轻轻的弄了一下,感觉一阵钻心的疼痛。原来是一只“爬海”用它那像剪刀似的钳子夹住了我的指头,痛得眼泪花儿都掉下来,它还是不愿松手,无论你怎样拼命地甩也甩不掉。吓得我丢掉瓷盆,看着满地爬行及手上的“爬海”,嚎啕大哭起来。前面搬“爬海”的胖子听见哭声,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一眼就看见我手指上吊着的“爬海”,“铭,快点把手指放进水里”。我的乖乖,吊在手指上的“爬海”遇水后居然恋恋不舍地走开了。</p><p class="ql-block">胖子摸着我夹红的手指,看了看被碰掉一些瓷的瓷盆,安慰我“铭,不要害怕,最多回去叔叔嬢嬢请你吃顿笋子炒肉呗”!在我们农村老家,“笋子炒肉”就是做错了事被父母用楠竹条子打骂一顿的意思,不是饭店里的菜名。小孩子都贪玩,我顾不上手指的疼痛,继续与胖子沿着河沟一直往上搬,直到父母劳作一天收工回家找不见人,一路找到沟边拎着耳朵回家才作罢。回到家里,父亲看着被碰掉瓷的瓷盆及半盆“爬海”,阴沉着脸。我心里在想:遭了,要吃父亲的“笋子炒肉”了。平时话就不多的父亲找出放在门背后的楠竹条子,雨点般地落在我的屁股上。我吓得大哭,母亲抱着我既心疼又难过,嗔怪父亲“差不多就行了,别把铭儿打坏了”,我躲在母亲的怀里哭泣着。父亲不说话,默默地抽着叶子烟,望着远处的白石岩……</p> <p class="ql-block">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时至今日,久居县城的我吃腻了风情街的美食,却再也吃不出童年烧胡豆串的味道,再也找不回小时候捉“爬海”的感觉,难以忘记“花脸猫”的样子以及被“爬海”夹住指头的情景。我多么希望能再吃一顿父亲亲手制作的“笋子炒肉”,奈何父母与我阴阳相隔远在天堂,鞭长莫及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