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奖历史小说：状元神兵③

一梦河下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第 3 回红船琵琶情意浓义父相认月夜归</h1> 却说这天打铜巷吴宅，夫人精心呵护承恩。吴老爷吩咐下人照顾好夫人月子。 “老爷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这就叮嘱厨房调整菜谱，同心协力服侍好夫人月子，保证把小少爷养得白白胖胖的。”李管家唯唯诺诺地说道。 “伺候好了，有赏。”吴老爷特地又赘了一句。 “老爷你瞧好吧。” 吴老爷布置好了一切，他又向店里走去。河下大街水巷里的居民，大多经营着巷名中所列的行当，如销售铜器、铁件，石灰、衣物等日用商品。吴家处在这环境之中，也跟着经营着一些小商品。当经商有了余利，生活状况有所改善，吴家便开始重视教育，希望子孙能够进入仕途，光宗耀祖。 吴承恩曾祖吴铭曾做过浙江绍兴府余姚县（今余姚市）的县学训导，而他的祖父吴贞则做过浙江杭州府仁和县（今杭州市）的县学教谕。教谕实际上就是县学的校长，训导则低一级。　　训导和教谕的收入很低，且远离家乡，颠沛流离。在吴承恩父亲吴锐四岁之时，其母梁氏就曾带着他一起去仁和县，而未过数月，吴承恩的祖父吴贞竟病死在仁和县任上。　　梁氏无奈，只得带着四岁的孤儿吴锐回到淮安。此后孤儿寡母的吴家家境越来越穷，以至于吴锐到了上学的年龄也不能上学，只能进入教育条件较差的社学读书。他母亲怎么也没想到，吴家两代人读书为官，到了第三代竟然沦落到如此境地。　　但是吴锐聪明懂事，不但课上能专心听课，而且读书也很刻苦。他在社学结束学习之后，家庭经济条件窘迫的他便没有再继续读书，直到二十岁之时，便和小商人徐家的女儿成了亲。徐家世代以卖花边花线一类小商品为生，婚后吴锐承袭了徐家的产业，也成了小商人维持生计。　　承恩出世吴老爷自然笑得合不拢嘴，回想着刚才知县说什么文曲星，实在太可笑了，他不由摇摇头叹息道：“大人啊大人，我吴家哪有那运气？ ” 　　可他内心深处当然不甘，吴家到了他这一代家道中落，与官家无缘了。这也是他给儿子取名承恩的良苦用心，渴望皇恩浩荡眷顾吴家。可他深深知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吴老爷当然想不到他这个儿子吴承恩，后来虽饱读诗书，官样文章写得一点也不差，可却屡试不中，让他在河下街颜面尽失。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太阳早已西沉，天色竟然都暗淡下来了，湖嘴大街由北向南，巷子里灯光摇曳点亮了大街小巷。商家们早已大红灯笼高高挂，他们吆喝着招呼着南来北往的客人。 官轿正在河堤上往回赶，忽然孩子们追逐声吸引了知县一行的目光，淡淡的月光下，一群萤火虫迎了过来，它们一闪一闪的，与里运河中渔火遥相呼应。 看着水中摇摇晃晃的灯火，耳边传来运河水潺潺流淌的声响，知县脱口而出：“好一幅美妙的夜景图啊。” “大人天色不早，夫人怕是等急了！”师爷猛地合上折扇。 “慢着，你们听！”正欲上轿的知县落下前脚。 师爷静下来，一行人随着知县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运河里一条红船上传来婉转悠扬的琵琶声。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忽闻水上琵琶声，主人忘归客不发…… ”此情此景大人情不自禁下了轿，诗兴大发，他吟唱起白居易流传千古的《琵琶行》，“本官好久不闻丝竹声了，师爷带路。” “是，大人！”师爷知道大人兴致来了，他岂敢不从？ 向着河岸走去，河面上停泊的既有长长的拖队，又有形单影只的大小船只。 红船显然发现了岸上有人靠近，船家长篙一撑红船慢慢从运河中靠了上来。大人看到船头一个二八佳人手持琵琶，一曲《十面埋伏》弹得淋漓尽致，让大人想起了许许多多。 他情不自禁地吟诵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 大人站在里运河边，他手捻短须，但见由远及近的红船上的灯笼，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荡漾着，一圈又一圈，慢慢晕开去。 雕梁画栋的画舫上一个衣袂飘飘的二八佳人弹拨着手中的琵琶，身边一只只萤火虫环绕着姑娘，如此诗情画意的场景让大人恍惚了，他觉得眼前的琵琶女仿佛天女下凡，人生有此际遇，夫复何求？ “哇，真是仙女下凡了！”几个轿夫哪里见过如此绝色的美女，一个个馋涎欲滴，不停地用手抹着口水。 “真太漂亮了。”瘦高子轿夫说。　　“漂亮有什么用？我们只有眼馋的份。”矮个轿夫说。　　“快看快看，大人上船了。”几个轿夫掉头看去。　　“哎呀！”矮个子脚下一滑扑通掉入水中，引来河上下众人一阵哄笑。　　“大海，今晚你回家不用洗澡了。”几个轿夫一点也不着急，因为矮个轿夫是他们几个里水性最好的。 　　此刻大人一点也没听到有人落水的声音，他迈步向红船奔去。 “大人，你小心。”心花怒放的知县走在跳板上摇摇晃晃的，师爷连忙上前搀扶。 师爷从船头走到船尾，他看到红船上也就三个人，做晚饭的夫人和摇船的应该是夫妇。他发觉这艘红船远看一朵花，近看豆腐渣。 他打量着船头的琵琶女，此豆蔻年华的二八佳人，发觉她绝不是什么胭脂俗粉，倒像一个大家闺秀。 “敢问姑娘芳名？ ”大人坐在姑娘对面。 “回大人，小女子姓赵，单名一个敏字。” 眼前的赵敏楚楚可怜，知县突然想起了夫人一直想要一个女儿，可天公不作美：“姑娘，听你弹奏的琵琶，倒让我想起一个妙人儿。” “愿闻其详。” “去年，我在秦淮河有幸聆听一位绝色女子弹的琵琶，她的手法与技艺和你一模一样。” 知县陷入深深的回忆中。 “姑娘，这两位是你双亲吗？ ” “不是，我是他们捡来的。”琵琶女凄楚地回应。 船上做饭的妇女回忆起那天晚上，她和男人在运河上讨生活，这天一个客人要去京城，包下了他们家的船。 “那天早上雾气很大，我们从南向北行船，把客人送上了岸，刚准备调头。突然，我家这口子发现河堤上姑娘倒在那里，我连忙过去一看，她还活着，可四下无人，我们两口子就把她弄到了船上…… ” 听了妇人的回忆，大人更心疼起这个姑娘来，他思考了一下说：“姑娘，我夫人一直想要个女儿，可是老天不长眼，始终未能如愿，不知姑娘是否同意做我们干女儿？ ” 姑娘一听马上跪倒在地：“蒙大人不弃，小女子求之不得，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知县一听高兴极了，师爷赶紧道贺：“恭喜大人，贺喜小姐。” “师爷你且上岸，坐官轿回去，我和干女儿坐船回去。”知县马上说。 “遵命，大人。” “起轿！”师爷上了轿得意洋洋地说，轿夫们不服气地抬着轿子，师爷坐在轿子里看山阳美妙的夜色，心情大悦。 夜慢慢地静下来，皎洁的月光照在弯弯曲曲的河道上，里运河里星光点点和火红的灯笼发出的光亮相映成趣。　　赵敏感激地看着她义父，她在心底感谢苍天的眷顾：“爹，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女儿一定要为全家人报仇雪恨！”　　船桨在水中有节奏地划动着，潺潺流淌的运河水见证了红船上感人的一幕。　　“大人吃饭了，粗茶淡饭还请大人不要嫌弃。”妇人端来一碗稀饭，还有男人刚刚上岸从河下买的小笼包。　　知县连忙说：“哎，我怎么会嫌弃，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别客气，你们都来一起吃。” 　　“不了，你们父女一块吃，我们在后边吃。”妇人躬身退去。 “闺女，快吃罢。” “嗯。”赵敏看着大人慈祥的笑脸，再看他和蔼可亲的样子，眼角一下子湿润了，“义父你先请。” 知县细察这个干女儿举止优雅，他心中暗暗判断其中定有隐情。来日方长，以心换心，让夫人慢慢了解她吧。 知县喝着稀饭，他感觉到特别舒服，中午贪了几杯，如今被这稀饭一中和好受多了。 他站在船头，听着女儿优美的琵琶曲，心情无比惬意的他向山阳城望去，圆圆的月亮高挂在天上，月下勺湖公园的文通塔依稀可见到塔尖。 “女儿，择一日义父带你们去游览勺湖公园。”大人俨然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父亲。 “谢谢义父，让女儿有了一个安稳温暖的家。”赵敏激动地说。 “今后，不要说这个谢字，一家人不必客套。” “女儿记住了。” 在美妙的声律中，大人回想今日来到古镇河下，从天上腾云驾雾而来的一团紫气落在了吴府，那个叫承恩定是周处子所说的文曲星下凡了。 红船欢畅沿着静静流淌的运河顺流而下，自然比徒步的轿夫们快上百倍。不知不觉中，红船已经来到城西码头。 “大人，姑娘就拜托了。”妇人上前作揖，赵敏当即跪在大堤上，磕了三个响头……　　“放心，你们今后就在运河里营生，我会关照的，如果有什么就到山阳县找我。”大人大气地说。　　“大人，我们夫妇靠这红船勉强糊口，不敢相扰。”说罢掉头向河中央掉头。　　“恩人保重，愿苍天保佑你们！”赵敏跪在地上。　　“小姐，你也保重，想我们了就到运河边来。”妇人挥着手。 “嗯呢！” 父女俩站在城西码头边等待着，大人突然站起来说：“女儿，来了来了！” 轿夫们大汗淋漓，由于赶着红船所以他们一个个气喘吁吁，当然轿子上的师爷今天特别爽，他手摇折扇，哼着淮剧别提多开心了。轿子猛地停下，师爷差点被摔出来。 “哪个不睁眼的东西，竟敢这样对我？！”师爷一掀轿门惊呆了。 欲知后事好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