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1952年，在一次战斗中，志愿军115师师部所在山洞被一枚重磅炸弹命中坍塌，山洞里包括115师代师长王扶之在内的7个人全部被埋。经过一天全力救援，依然没有找到他们。志愿军总部干部花名册上，王扶之一栏的后面被注上了“牺牲”二字。第二天下午，兵连副连长刘文才突然发现有两只苍蝇从坍塌的石缝中飞出来。</p><p class="ql-block">山洞里的血腥味混着硫磺气息，王扶之的右腿卡在炸断的松木间，每动一下都像被烙铁灼烧。他摸索着找到半截蜡烛，微光里看见作战科长苏盛轼的胸口洇着碗口大的血渍——这位总爱把钢笔别在左胸口袋的山东汉子，此刻连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三人把尿攒在搪瓷缸里，黑暗中传递着这带着体温的"甘露"，喉结滚动的声音在死寂里格外清晰。</p><p class="ql-block">洞外的高射炮阵地上，政委沈铁兵突然叫停挖掘。这个向来冷静的南方人红着眼睛冲向炊事班，抄起半筐干辣椒扔进火堆。呛人的浓烟冲天而起，他要给天上盘旋的美军侦察机制造炊事班假象，为救援争取时间。谁也没想到，这个带着湖南辣子味的急智，竟成了改变命运的关键手。</p><p class="ql-block">此刻远在平壤的彭德怀攥着铅笔，在花名册"王扶之"三个字上悬了整夜的笔尖终于落下。墨迹未干，电报员突然撞开木门："活了！苍蝇带路！"老总的手一抖，铅笔在"牺牲"二字上划出长长的裂痕，像道闪电劈开阴云。</p><p class="ql-block">工兵连的镐头下火星四溅，刘文才的脸被粉尘糊成石膏像。当最后一块巨石挪开时，他看见王扶之军装上的红领章居然还在反光——那是用缴获的美军降落伞绸布缝的，此刻在晨雾里泛着朝霞般的血色。三个血人刚被抬出，崩塌的土石轰然倾泻，埋葬了所有见证这场生死时速的痕迹。</p><p class="ql-block">二十年后，已是将军的王扶之在军事学院讲课，总要从兜里掏出个小玻璃瓶，里头封着两只金蝇。"当年这俩小东西扑棱着翅膀，把阎王爷的生死簿都扇乱了。"他说着突然停顿，摸出块绣着红五星的手帕——正是当年喝尿用的那块，边角还留着弹片划破的焦痕。</p><p class="ql-block">更传奇的是次年返乡路上，这个统领千军的将领与生父在黄土坡相逢不相识。老农的牛车载着满车苞谷，儿子的将星在尘土里蒙了灰。直到说起自家土墙根埋着的半坛地瓜烧，两人才在泪眼模糊间认出血脉。战火能摧垮钢筋水泥的山洞，却炸不断中国人骨子里的韧劲，就像那对穿越生死线的苍蝇，总能从绝境里撞出一条生路。</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