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昵称:柳宜</p><p class="ql-block">美篇号:41621537</p><p class="ql-block">图片:个人相册</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一、 暮色苍茫归乡路</b></p><p class="ql-block"> 刘宇成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叩出细碎的节奏。老伴徐静叶将车窗降下一道缝,湿润的空气裹着泥土腥气扑面而来,混着远处江轮的汽笛声,像极了四十年前那个清晨。</p><p class="ql-block"> "快到杨涧桥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突兀。仪表盘上的电子钟显示18:15,距离他们从省会出发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后视镜里映出后备箱里堆得满满当当的行李,最上面是装裱好的"鲁班奖"奖匾,玻璃反光刺得他眯起眼。</p> <p class="ql-block"> 拐过那片熟悉的竹林,车灯照亮褪色的木牌——"望月村"三个字被风雨侵蚀得斑驳。村口的老槐树依然佝偻着枝干,只是当年他刻在树皮上的"早"字早已被岁月抚平。</p><p class="ql-block"> 老宅的铁锁发出沙哑的抗议,刘宇成推开门时,一股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堂屋墙上的相框蒙着灰,父母的黑白遗照在暮色中泛着微光。静叶忽然指着角落:"你看,那台缝纫机还在。"</p><p class="ql-block"> 灰尘簌簌落下,刘宇成蹲下身,指尖抚过母亲留下的蝴蝶牌缝纫机。抽屉里泛黄的账本还摊开在1986年9月那页,铅笔字迹力透纸背:"学费380元,借二舅家200,卖猪仔180…..."</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二、 命运转折异乡人</b></p><p class="ql-block"> 1983年9月的晨雾里,刘宇成背着竹篓站在杨涧桥头。竹篓里除了换洗衣物,还塞着母亲连夜赶制的千层底布鞋。父亲用报纸包着五个咸蛋,反复叮嘱:"到了城里别跟人攀比,吃饱穿暖就好。"</p><p class="ql-block"> 绿皮火车的汽笛声刺破天际时,他回头望见母亲在月台边抹泪。列车开动的瞬间,他摸了摸藏在内衣口袋的钢笔——那是父亲用三个月手工竹制品换来的英雄牌金笔,笔帽内侧刻着"天道酬勤"四个字。</p><p class="ql-block"> 大学四年,他每天最早到图书馆,最晚离开实验室。当同学们讨论着迪斯科和琼瑶小说时,他在图纸堆里计算着桥梁承重。1987年毕业典礼上,他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发言,台下坐着特意赶来的父亲。老人穿着借来的中山装,袖口磨得发白,却在他念完最后一个字时,用力鼓起掌来。</p><p class="ql-block"> 国企基建科的日子安稳却清贫。1995年那个暴雨夜,科长把他叫到办公室:"小刘,企业改制方案下来了…..."窗外的梧桐叶在风中狂舞,他攥着停薪留职协议的手微微发抖。</p><p class="ql-block"> 最初的三年,他跟着包工队辗转于各个工地。在广州的城中村,他和二十个工友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蟑螂在床底横行。2006年,直到考取一级建造师资格那天,他在珠江边买了罐啤酒,对着滔滔江水敬了父亲的在天之灵。</p><p class="ql-block"> 2008年,他作为项目经理负责省重点工程。开工典礼上,开发商递来一个沉甸甸的信封:"刘工,按规矩..…."他微笑着推开:"王总,工程质量就是我的规矩。"当晚,他在日记本上写道:"父亲若在世,定会说'不取不义之财'。"</p> <p class="ql-block"> 2017年深秋,老家的电话让他连夜赶回故里。只见年逾古稀的叔叔蜷缩在轮椅上,失禁的秽物弄脏了裤子:"宇成,我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他跪在地上为叔叔擦洗身体,突然想起八岁那年,叔叔背着他走了二十里山路去县城看病。</p><p class="ql-block"> 接下来的三年,他推掉所有外地项目,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工地。在ICU外的长椅上,他用钢笔在病历背面画着养老院的设计图。护士们总说:"刘工程师,您叔父真有福气。"</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三、 老宅拆迁故乡情</b></p><p class="ql-block"> 2023年清明,刘宇成在老宅前种下两株板栗树。静叶在厨房熬着南瓜粥,蒸汽模糊了玻璃窗。他蹲在稻田里,手指感受着黑土的温度,突然想起父亲教他插秧的场景:"两指捏住秧苗根部,对准泥里的窝儿..."</p><p class="ql-block"> 村支书老周来找他时,他正在修理漏水的屋檐。"刘工,区工业园要征地,您家这三亩地..."老周话没说完,他已经明白了来意。当晚,他在老屋的阁楼上翻出父亲的土地证,泛黄的纸张上盖着1958年的红章。</p> <p class="ql-block"> "按政策补偿款能拿两百万。"拆迁办的小陈递来文件,"刘老,您这房子年头久了…..."刘宇成摩挲着母亲留下的缝纫机,突然问:"小陈,你知道这台机器多少钱买的吗?"不等回答,他又说:"1972年,我爹卖了两头猪才凑够钱。"</p><p class="ql-block"> 村民大会上,老周拍着桌子:"工业园能带来多少就业机会!"刘宇成站起来:"我不反对发展,但望月村的老房子不能拆。"他展开自己设计的图纸:"把老宅改造成乡村博物馆,保留农耕文化…..."</p> <p class="ql-block"> 三个月后,杨涧乡文旅项目启动仪式上,刘宇成作为乡贤代表发言。台下坐着当年的小学同学阿芳,她现在是民宿老板娘。散场时,阿芳塞给他一袋酸枣:"还记得小时候你总帮我摘枣子吗?‘’</p><p class="ql-block"> 秋分那天,刘宇成带着村民在博物馆前的试验田插秧。孩子们光着脚丫在泥里奔跑,笑声惊起白鹭。静叶端来凉茶,看见丈夫裤腿上沾着泥浆,眼睛却亮得像星星。</p><p class="ql-block"> 暮色中,刘宇成站在杨涧桥上。江轮的汽笛声依旧,只是这次不再是离别的信号。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钢笔,笔帽内侧的"天道酬勤"在月光下泛着微光。</p><p class="ql-block"> 菜园里,新栽种的秧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四十年前那个背井离乡的少年,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