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的乡愁】手机里的长念～

一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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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4号，星期五，今日清明。

点开我的手机屏幕，入眼是醒目的图标。注视着我那笑得眉眼弯弯的母亲，良久，我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我的手机壁纸是两张照片，一张母亲的，另一张女儿的。一个是生我的，却已经故去，一个是我生的，正值花季。

母亲的这张照片是我的手机桌面，这是母亲为数不多的照片中最为常态的照片。很多时候，我就静静地注视着手机屏，静静地想母亲。

看着母亲的笑容，想母亲辛劳的一生，想母亲的豁达和善良。触屏，能触摸到母亲平凡却滚烫的一生。看着母亲的大门牙，仿佛就听到了母亲爽朗的笑声。

我曾经写过母亲和她的门牙的过往，因干活中受到磕碰，母亲的门牙就因松动而外窜。二十年窜出了一公分多，却不大影响母亲吃东西。起初牙医不建议拔，后来母亲坚决不拔，两颗大门牙就成了母亲的标配，十年前它们随母亲入了黄土。

因为门牙外露，母亲就不喜照相。照相机盛行的时候，怕浪费胶卷，就举着相机各种调焦比划，母亲就会趁机走开。所以，一摞一摞的相册里，母亲的照片屈指可数，仅有的十几张照片，母亲也都是刻意用嘴唇使劲把门牙包裹起来。

只有这一张，是我的新手机的随手拍，2013年的9月，母亲当时正拎着小盆去薅院里的青菜，边和我说笑，我举起手机就定格了母亲的灿烂。

这其实就是母亲的常态。

生活的艰辛将母亲重重包围，母亲的乐观和豁达又一点点地将其融化。母亲在哪儿，哪儿就是一台戏，母亲高门大嗓的说说笑笑极具感染力。

当年的12月，母亲便被查出脑瘤，2014年8月病逝。

今天是清明节，我去给母亲扫墓。十年了，我第一次没有号啕大哭，我和嫂子安静地除草、添土、焚香、叩拜，絮絮叨叨地对着母亲说了很多。

我知道，母亲就躺在这方土堆下，她听着，只是她不能应答了，她却什么都懂。

辞别母亲，我照例去陪父亲。

母亲走后，父亲执意要自己生活，坚决不随我们去小城。八十三岁了，吃穿用度还是自己解决。

没办法，二弟就在院子里安了个监控，我们都在手机上下载了软件。闲暇了，就点开手机软件看看父亲。早饭后，父亲会在屋里看电视，音量大到能炸裂监控。九点左右，父亲关了电视，给院子里的几个盆栽青菜浇水，然后就坐在太师椅子上，看他看腻了的天，看碧绿的柿子树。也许他什么都没看，一坐就是半天。十点多了，父亲骑着三轮车出门了。

母亲走后，电动三轮车成了父亲的老伴，串门，遛弯儿，逛个超市，三轮就是他的腿。你看，不大会儿，咣当一声，父亲的三轮碰撞到了大门，是父亲买菜回来了。

八十多的人了，反映迟钝了些，进二弟家的院子有个抬高，父亲控制不好电门和速度，就时不时咣当咣当的。只见父亲手里提溜着什么就进了屋。扒开监控回放，会看清那是小小的一兜面条，两个西红柿，一绺青菜，还有一兜炸鸡腿，鸡腿是父亲三餐的标配。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呲里呲拉响起了炒菜声，还夹杂着父亲一贯的咳嗽声。

在不同的时空里，我们通过不同的手机和父亲进行着无声的交流。父亲作息很规律，做饭，画画，骑三轮转转，岁月静好的生活。父亲好，我们才都好。

我手机的锁屏是女儿的照片。女儿说，这是她的封神照。而且，这张照片颇有来头。

2001级的学生，向阳，于2021年暑假，极力邀请我去厦门游玩。于是，二十年的师生情圆了我的厦门梦。

那天，一行人乘帆船出海游。当时海风正劲，波涛汹涌，船帆猎猎作响，帆船左摇右摆的，紧张又刺激。我负责拍照，大家只管乘风破浪。

当大小金门岛进入视野时，大家更是一波又一波地尖叫：啊，台湾，台湾啊！

帆船小哥一句“可以把脚伸进海水里，注意安全”，孩子们便忘乎所以，脚手并用击打海水。尖叫声，欢笑声，跑调的歌声，盖住了我提心吊胆的提醒。不用说，很快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

我则努力在狭小的空间里站稳，抢拍每一个瞬间。我正对准女儿按下快门，忽然，一个浪头打来，船身一个猛的倾斜，我一个踉跄，手机脱手而飞！

帆船小哥一个反手去挡，”啪”的一声，我的手机被甩在狭窄的船舷上。我心惊肉跳中，帆船小哥眼明手快，一把就摁住手机。

数万张照片啊，差点落户深海！惊魂未定，我哆哆嗦嗦着打开手机，就是这张女儿的封神照。

几年来，手机换了又换，屏保却始终如一。母亲去了，我把母亲的音容笑貌定格在手机里，便觉得母亲从未走远。不能日日守着父亲，屏幕上看父亲的日常，觉得父亲就在眼前。

手机，承载着我的长念，念母亲天堂安好，念父亲晚年幸福安康，念女儿学业一路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