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带我“冰上芭蕾”

黄段泥

作者：黄段泥美篇号：50894125……………………………… 妈妈带我“冰上芭蕾”忆妈妈（五） 一年又一春。一春又清明。今天是清明节。我未能去看望妈妈。谨以此文追思，悼念亲爱的妈妈。 本文酝酿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提笔也好几个月了。但是，直到今天才收笔。计划着是春节以前把此文发出去的，因为是写冬天的事情，应景嘛。一来二往地拖到了今天。也许，这就是日子，就是烟火。 2009年妈妈在孤山脚下留影 转眼来到春天了。可是，一个冬天还没有真正见着雪呢。虽然前几天老天爷补洒了那么几片琼花瓣，可没一会的功夫也就飘走了。那实在算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雪。人间盼了整整一个冬天也没有盼到一场像模像样的雪。越冬农作物翘首企足，盼着下场雪来增加垧情；人们盼雪呈梦寐以求之状，只为遏制住那祸害人的疾病。这里所说的雪是指那种至少十天半月都化不完的雪，是住在背阴处一个冬天都不走的雪。这使得我想起了五十多年前的一场大雪。因为那是一次独特更难忘的经历，所以每每下雪，或者是想起说起雪我便会想起来。那是个严冬。当时我大概是七八岁，或八九的吧。应该就是这样子的。周末。像往常一样，妈妈带着我来到了市里爸爸那里（注1）。不料，第二天下起了大雪。 银装素裹（图片来自网络） 那个年代的雪可是真大啊，直接没过了膝盖那么深。大雪封山了，交通中断了。那个年代的雪可是真大啊，直接没过了膝盖那么深。大雪封山了，交通中断了。只留下一片银装素裹的静谧。妈妈单位的班车（注2）自然没法按时返回孤山了。市联运汽车公司的长途车也停运了（注3）。我们被困在了爸爸那里。但哥哥带着幼小的妹妹还在孤山家里呢。哥哥长我两岁，妹妹小我四岁。他们肯定也在盼着妈妈赶快回来呢。 远眺孤山我心中的圣山 而道路什么时候能恢复通车谁也不知道。那时一切管理都那么落后，不像现在这样，大雪过后马上组织人力物力清除积雪，人们能够及时获知实时信息。那时根本没有清扫道路积雪那一说，通讯更是那么的不发达。能够想象得出妈妈当时的心情，是多么的如焚又无奈了。不记得是大雪过后第几天了，妈妈实在放心不下妹妹和哥哥，就带着我尝试着回孤山。上午九点钟左右，我们来到了二七新村市联运汽车站。这里是长途车的过路站，始发站在济南火车站。遗憾的是，去往西营（孤山）方向的车还没有通车。现在判断，妈妈要来这里看看长途汽车有没有通车，肯定是刚我们在八一礼堂（现八一立交桥）南妈妈单位班车的乘车点那里没有等到回孤山的班车。而我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去济南火车站那里联运汽车总站的发车点坐车（注4），是因为妈妈是想尽量坐单位的班车回去。尽管这里距离爸爸那里最近。如果没有班车了，再坐长途汽车。这应该是鉴于费用及报销等的综合考虑了。 二七新村中路与英雄山路路口由北南看西南角处应该就是济南市联运汽车站当时没有图中楼房，是个院子。 应该是这样的。因为那时没有电话，在这种极端天气下，人们只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按时到乘车点等车。车没有过来就说明还没有通车。也记不清楚那次大雪后，这是妈妈唯一一次还是第几次过来这里等班车回孤山了。隐隐约约地记得好像其他那些在这个点乘班车的职工也都来了。班车没有来，大家便都回家了。但妈妈没有选择回去爸爸那里。现在班车没了，长途车没通。妈妈最终被逼上了梁山。步行回孤山。这是多么艰难的决定啊！为母则刚。唯有伟大的母爱方能迸发出如此的勇气和力量！现在回想起来，妈妈那天大概率是抱着碰运气的侥幸心理来坐车的，可能一开始就打算着步行回孤山的。说走就走。我们迎着太阳向南（注5）踏上了回孤山的冰山雪地。还真有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绝。这注定是一次未知的，充满挑战和不确定且还已知的“旅行”。未知，是指接下来的路上到底会遇到什么困难，困难会到什么程度，什么时间能到家等等，都不知道。已知，是说知道到家的路有多远，怎么走。所以，它必然充满挑战，极度不确定。从二七新村到孤山大约有三十公里的路程。 分水岭顶公路落下去几十米 这一路并非尽是平坦大道，途中要翻过两座山岭，即分水岭和店子岭，就是从大涧沟到仲宫之间的那俩山岭。这是最难走的一段路程。那时这两座山岭的坡度比现在要陡峭的多，就像是个深V型。平时汽车爬后一个岭时，都要借助前一个岭下坡的惯性在开始上坡以前就加速一路冲刺上去，快到山顶时都几乎开不动了。这时，你在车上就会听到频繁的金属撞击摩擦声伴随着隆隆的轰油门声。现在会开车了明白了，那是随着爬坡的不断攀高，司机在不断的减档换挡，直到最后用一挡慢慢地拱上坡去。因为一挡的扭矩最大，输出功率最大，最有劲。那时往来孤山济南的路上，经常能看到解放牌带拖斗的货车快爬到山顶时，真的是像蜗牛一样，喘着粗气艰难地一步一步挪动着登顶。现在这两座岭的坡度没那么陡了，是将原来山顶的路基下落了几十米，又把两座山岭之间的山谷抬高了几十米。这样上一落下一抬，道路就平缓了许多，好走多了。顺着公路远远望去，这哪还像是爬山岭啊，简直就是一段缓坡而已。 站在店子岭看分水岭，分水岭山顶豁出来的大口子和垫高的山谷，使公路的坡度小了不少。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的天气格外晴朗。太阳照射下的皑皑白雪闪闪发光，反射得你睁不开眼睛。柏油马路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冰，看上去就像是一面镜子，锃亮锃亮的。那一幕，在文人笔下就是大雪过后，天地洁白茫茫，分外妖娆。晶莹剔透的美景宛如画卷铺展开来，沁人肺腑啊，什么的。诗情画意浪漫得很。而我和妈妈此刻可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正被折磨的焦头烂额，哭都来不及呢。开始的一段路是平缓的，我们尚能够小心翼翼地连续走上一段距离。但也还是会冷不丁滴摔倒。真的是太滑了，防不胜防。 店子岭顶 到开始翻越那两座山岭了，悲催系数就几何状地翻翻了。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那是指正常情况下的路况。现在是走在冰冻如镜的坡路上，现在是上山艰难，下山灾难，摔倒是分分秒秒的事情。你真的不知道四脚朝天和嘴啃泥哪一个会先到。为了防滑，我们把能找到的绳子都绑在鞋上，以增加摩擦力，防止摔倒。还找来树枝当做拐棍拄着，互相搀扶着，小心地挪动。但你越是小心，腿就越是打颤，就越容易摔倒。经常是还没有爬起来就立马又摔倒了，根本站不住。摔得那叫个瓷实，和现在手机上经常能刷到的冬天在冰面上摔倒的视频是一样一样的。真是噩梦。走路面吧，它忒滑了。你去走路边吧，雪都被吹到了路基下面，积雪堆积得漫到膝盖，踩下去就拔不出脚来。真和当年红军爬雪山有一拼的。那天一路上没见到一个行人。 从仲宫往东走过了历城区人民医院，沿这条路便来到济南军区炮兵司令部。那时大门两侧有持枪哨兵站岗 印象中有两辆卡车从我们身边驶过。但等到我们再看到它们时，一辆车头朝外斜跨着路基躺在那里，一辆冲到了路边的雪地里。为了防滑，汽车轮胎上都绑着铁链子，驶过的冰面上留下条网点状白色的摩擦压痕。就如同是坦克或拖拉机驶过后留下的痕迹。尽管我们当时穿的是棉衣棉裤，很厚实的，但也经不住那么连续不断地摔倒，尾骨和膝盖都被摔得疼得要命。 原济南军区炮兵司令部原址 到了仲宫往东拐，过了济南军区炮兵司令部就看到希望了，精神也爽了。这里离家就不远了，腿走起来也有劲了。还清楚地记得炮兵司令部门前哨兵的那一幅威严状。这时的路就好走多了。路过的村庄道路有人踩踏过，不那么容易摔倒，走的也快了。过了炮兵司令部后，又经于家村、杨家洼村等村落，终于到了孤山到了家，终于结束了这次难忘的旅程。忘记到家的具体时间了。好像是傍晚6点、6点半左右，天已经黑了下来。 过了杨家洼村，从这里上山回到家 不记得妈妈到家后的心情和状态是怎样的。我肯定是见到了哥哥和妹妹就玩起来了，也不疼了，也不累了。小孩子嘛，哪懂得观察和关心大人，就像现在俩外孙一见面那个亲啊，大人抱都不让抱。这一路走来，我和妈妈都摔了几十跤，当时记得具体数字，现在不清楚了。反正是都超过了五十个。记数摔了多少跤，成了一路上我们娘儿俩排遣无聊，鼓励自己的“乐趣”。我们还互相纠错彼此记录的数字。 仲宫到商家沿途村庄这是锦绣川南侧山脉的公交线路我们是沿着锦绣川北侧山脉的脚下，从仲宫一路东行到孤山的。 回想起来，其实这是妈妈借此来哄我高兴，哄我玩，给我打气。毕竟我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旦摔怕了耍起赖来不走了，那妈妈可就真惨了。只是，一路上摔得妈妈心里疼，摔得妈妈心流泪。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好。那天，妈妈摔得骨折了，腰都直不起来。事后很长时间妈妈的身体都没有恢复过来。那一天，一路上饿了怎么吃的，吃的什么，渴了怎么喝的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路上摔跟头了。现在说着还感觉浑身疼呢。这正是：六十年代那冬天，大雪封山交通断。跟着妈妈冰上舞，摔得鼻青肿了脸。这事，我家念叨了好长时间。这事，我铭记于心中。*****************************生活中，总有些事情难以忘怀… …***************************** 2025-04-04 于泉城文字/黄段泥图片/黄段泥编辑/黄段泥 注1：那时我们家分在两下生活。妈妈在孤山上班，我、哥哥及妹妹跟着妈妈生活在孤山。而爸爸带着姐姐和奶奶、大奶奶、老奶奶和姑姑等一大家子人在市里生活。注2：妈妈单位的班车每个周六下午从孤山开往济南，把在孤山上班，但家在市里的职工送过去过周末。到周一上午再从济南返回孤山，把休班的职工送回来上班。注3：济南市客车联运公司每天上、下午各一般发往西营的班车。我们回孤山和去济南在商家站乘车。商家在孤山的对面，有两公里左右的距离。注4：那时爸爸家住在天桥东侧乐康街，从那里去济南联运汽车总站最近，步行半小时或二十分钟的距离。注5：孤山位于济南的南部山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