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清明随笔

远山的呼唤（拒闲聊）

　　回家看望父母对于我来说，是我这辈子的痛。因为我看望的父母在我成年之前，就已变成了一堆白骨。回的家是一抔黄土掩埋，一把荒草覆盖的“家”。拜望的是一个没有一丝生息的荒冢……这里就是我的家，因为荒冢下面有我的父母。

回老家给父母祭扫前，看过不少关于今年的清明节祭扫禁忌，说是几种人不易扫墓，还有青蛇年，多少年不遇的双春，闰六月，又有五行之说，等等，我相信媒体上说的禁忌，但我更愿意冒着天大的不测，来为父母祭扫。在我的潜意识里父母正在“家门口”翘首以盼，等待着儿子我回“家”看望他们。

从酒店出来天色还未放亮，农村的旷野清晨时分越发显得空旷、深邃，百米开外是望不到边的黑暗，除了路灯微弱的光亮外，灯光十米开外全部被黑暗笼罩，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灯下黑”。一个人走在荒芜的小路上，如果不是为了回“家”看望父母，说破大天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为之。

　　在城市里走夜路会突兀从路边窜出一条狗，一只猫，而在这荒郊野外，那窜出的狗一定是野狗了，它们幽兰的眼睛发出的蓝光，仿佛是要看透来人的真实目的似的。那眼光里有饥饿，有贪婪，有喉管里发出的低吟声，还有跃跃欲试。可惜，它打错了算盘，一个只身不怕走夜路的人，难道还怕你一条野狗不成，别忘了来者的肩膀上扛着一把铁锨，那可是取它性命的家伙什，胆敢上前一步……它胆怯了，夹着尾巴跑进了夜色里，留下了它踩踏干枯树叶发出的洒洒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照直向东一路慢坡，走起来虽寂静、清爽但也还是费些力气的，还好爹娘给的身子骨还算硬朗，漫说八公里，就是再远一些又有何妨。农村的道路即便是四通八达的省道，途径的车辆也很少，偶尔有一辆车通过起码在八十公里/小时以上，呼啸而过后更加寂静，车辆过后的余波久久萦绕在耳膜，发出滋滋滋的回响。

下了省道拐进了一条农村的田间小路，前些年当地政府开展美化乡村，优化农村道路建设，将这条泥泞的小路变成了水泥的路面。说是水泥路面实则是在水泥路面的基础上不知从哪里带来了厚厚的泥土，风刮日晒后形成坑坑洼洼的路面，走起来更是费劲，还好这个时候天已经放亮了，可以看到了远处的山岗，也可以影影绰绰的看到祖坟旁边种植的柏树。不知怎么了，我的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酸楚，泪眼婆婆便觉得像似父母在哪里张望，我急切的快速行走。再怎么急，也有不少于三公里的路，至少还需半个小时才能到达。

　　父母葬在山岗的半坡上，向西是空旷的田野，向东高高的山岗形成了天然的依托，向北山岗蔓延向前伸展，向南距离省道还有一公里。来到父母坟墓跟前，我情不止禁的在心里念叨着，不孝儿来看望爸妈了……有一句人们常说的话，“不见棺材不掉泪”，这话确有道理。我还想加一句，即：不见黄土不心痛。见了安葬父母的坟冢，这心里面酸与痛交织着，刺激着泪腺不住的分泌泪水。尽管他们已不在几十年了，每每看到这些就由不得自己。也许这里面也包含不知道那一天我也将成为这黄土下的人的情愫在里面。

祭扫是严肃的，也是悲痛的。整理好了墓形，清理掉了坟头上的荒草，点燃了冥币、金元宝、银元宝，还有银帛后，心里安稳了许多，仿佛是完成了一项庄严神圣的事情似的，顿觉轻松了许多。或许这样一种祭祀的方式能与已故的父母实现心神交融，也或许这正是传承已久的祭祀文化，血脉相连，薪火相传，或许是也或许不完全是，人们都这样做了，自己也不辞辛苦的来了，虽然不能与父母见面，但心神的交融足以平复我的思念之情。

跪拜在父母坟前……等于是完成了一次心灵的洗涤与升华。自己正在干什么，将来还要做什么，怎样才能不辱父命，继承父辈好的传统，做一个像父辈那样的人。跨过鸭绿江，南下黄河与长江，奋战在千里铁道线上，像一颗道钉一样顽强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起身回眸，父母墓地的南向又增添了一座新的坟冢，看样子是才去世不久的，那招魂幡在风中飞舞着，发出哗哗哗的声响，仿佛是在诉说着人的这一生不过是——土里生来土里埋，来到人间空徘徊。名利场上争夺抢，何时躺平谁人抬。不辞远行来祭祖，祈求天堂父母安。

　　图片视频：手机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