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同舟去(插图版)17-20

陌上秋草

<h1><b>第 17 章 矿井下</b></h1> 火车从徐州结束陇海线行程,向北转入津浦线,进入山东。经过肥城时,我下车去了矿务局宿舍。正如梁君所说,矿务局虽然很大,并非真正城市,煤矿分散在各处,有自己的居民区和生活圈子,就像一个个村镇。梁君家住在一个较大的居民区,一排排简易平房,全是同样布局。济南北部工业圈也有这样的居民区,称为工人新村。 见到梁君,他高兴坏了,赶紧把我介绍给他母亲。他母亲的装束有点像乡下大婶,我还是按城市习惯,叫她阿姨。她眉开眼笑,看上去挺和蔼的。聊起来,她好像对我了解得不少,也了解何行。就知道梁君这家伙在家没少谈我们的事。<div><br>梁君说,来一趟不容易,第二天带我下矿井看看。我问,那矿井能随便下吗?梁君说,我来得正是时候,矿上全面停产一个月了,井下连个鬼影都没有。我知道全国都在停工停产,没想到这个大煤矿停得这么彻底。<br></div> 梁君领我坐罐笼到了井下,取了两个带矿灯的工作帽戴在头上,然后沿着巷道往里走。巷道宽敞明亮,如同地面的街巷,一路铺着铁轨,上面停着运煤的轨道车。不知走了多久来到了掌子面,就是采煤工作区。 不再有巷道那样的明亮灯光,主要靠自带的矿灯照明。各处都是用木桩支撑着,看着玄玄乎乎的。有些地方需要弯腰,煤层薄的地方还得爬过去。突然前面出现一块巨石。梁君说,那是冒顶掉下来的,不巧砸上就完了。 我们一直走到联合采煤机,那是掌子面的尽头。梁君说,这就是他平时工作的地方。他还说,采煤这活挺脏,但最危险的是掘进,出事故的多半是他们。<div><br>沿巷道往外走时,感觉迎面是呼呼的风。我明白,排风口一定有巨大的风机在工作,巷道内形成负压,空气便从井口进入巷道。这些空气是井下工人维持生命的气。<br></div> 坐罐笼来到地面后,梁君问我,是不是感觉去了一趟鬼门关?我说,真有这种感觉,尤其是塌方那个地儿,那块一人高的石头至少得有几吨重,砸在下面就成肉饼。<div><br>梁君说,井下除了塌方,最怕瓦斯和透水。大矿排风好,瓦斯事故极少,可是透水很难防,一出事就是大事故。全靠勘探部事先弄清情况,躲开危险区。<br></div> 昨天梁君说过井下一个鬼影都不见,的确如此,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全国性停工停产。<div><br>梁君说,入伍前煤矿那种盛况还记得很清楚。一到上班时间,工人成群结队走在路上,就像一只大部队上前线。等他退伍回家,下井干活的就越来越少。后来点个卯就回家,现在连点卯都懒得点了,直接见不着人。<br></div> 我不明白,这种大规模停产不知是怎么开始的。这么大的代价,就是为了打倒走资派?<div><br>我母亲19岁参加新四军,和父亲一起出生入死。苏北根据地就在日伪眼皮底下。听他们讲,遇到敌人扫荡,三天两头转移。有时正睡着,说是鬼子来了,赶紧坐船躲进芦苇荡。抗战胜利后,他们又转战到山东,从苏北涟水到山东临沂,再到胶东半岛,不知打了多少仗。<br></div> 1949年父母转业到济南工作。不知为什么,到50年代母亲被迫退职,后来又去了那个街道小厂做厂长。运动来了,稀里糊涂成了走资派,天天挨批斗。难道这么大的运动,就是为了打倒成千上万我母亲这样的人?我实在不理解。<div><br>我对梁君说起这些事,他一脸愤然。<br></div> 离开肥城,坐上开往济南的火车。一路上,我在思考着这些天的所见所闻。只恨自己上学太少,读书也远远不够,许多事想不明白。<div><br>想起梁君现在的生活,他依然乐呵呵。他就是这样的人,很让我佩服。我默默地祈祷上苍,保佑梁君兄在井下平安。 <br></div> <h1><b>第 18 章 尘世春秋</b></h1> <h5><b>豆包根据互联网图片重绘</b></h5> 火车马上要到济南了。这时候我满脑子想的是:离开近四年的城市会有什么变化?出了济南老站,发现这里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个不大不小的车站广场,还是那一排熟悉的德式建筑。尤其是那个高耸的钟楼和那栋尖顶洋房,已经是老济南的标志性建筑,再熟悉不过。 我家已经搬家,但没离开商埠。商埠的街道也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些熟悉的半高不高的楼房,很快就找到了新家,离大观园商场不远。<div><br>家里情况父亲早已在信中说过。上面正在让老干部恢复工作,父亲不再去五七干校,母亲也不再挨批斗。哥哥早已从知青点返回济南,和弟弟在各自工厂工作。姐姐仍在外地医院。一切都在好转。<br></div> 但是大局却未好转,和我预料的差不多,整个城市正在停工停产。见到初中老同学,众口一词告诉我:上班点个卯就走。<div><br>发电厂、公交车、医院、商店这些没停,要不日子就没法过了。街面似乎还是那样,却不能不令人担心。如《红楼梦》所说,外面架子虽未倒,内瓤却也尽上来了。</div><div><br>直接感受就是票证更多了,买各种副食都要凭票,凭票也要常常排队。显见物资短缺。<br></div> 探家之前就听人说过,现在风尚变了,男人穿女式凉鞋,前露脚趾后露脚跟。还说骑自行车姿势都变了,膝盖朝里并,脚丫朝外撇。说者一脸神秘,我却想不出那么别扭的姿势为什么不摔倒。<div><br>走上济南街头,还真能见到有人这样骑车。虽然很时尚,我却体会不到这姿势有什么美感。</div><div><br>我突然领悟到,追求时尚本是西方人的习惯,例如嬉皮士。难道社会风气真的变了?<br></div> 风气的确是变了。我的老同学竟然开始谈论打造沙发。沙发一向是奢侈品,在城市也很少见。一般人买不着,也买不起。于是他们开始盘算去哪里弄些木头自己打造。<div><br>我想,这是不是和停工停产有关系啊?不用上班,多余精力无处使,于是衍生出新的行为方式,甚至衍生出新时尚?<br></div> 我最关注的还是书店,跑去新华书店看看有什么新书。很失望,新书都是科技类的,文史类的书仍然寥若晨星。只买了一本讲半导体线路的新书。<div><br>这时突然听到远处喊话器传出声音:不买书的人请勿在此逗留!不买书的人请离开了!</div><div><br>有点不敢相信,书店店员会用这种方式对待顾客。小时候被店员撵出去过,那时他们却没这么大张旗鼓,这么义愤填膺。当时听到这种喊话感觉很不舒服,却不知该说什么。现如今一些大书店不仅不赶人,还摆上椅子让顾客坐下慢慢读,终于知道差别在哪里。<br></div> 还是去了我钟爱的泉城路古旧书店。那位熟悉的老人家不在。问店员,店员说老人退休了,还问我认识他吗。我说,不认识,就是小时候很多知识都是从这里学的,多亏老人家的帮助。<div><br>店员好像明白我的意思,告诉我,老人退休前跟她聊过,说一些孩子喜欢来这里读书,千万别撵他们走,喜欢读书的孩子太少了。</div><div><br>我差点流下泪来,赶紧谢谢那位店员,去找书了。<br></div> <h5><b>豆包根据互联网图片改绘</b></h5> 下一个要去看的是济南一中,我的母校。那时初中也要考试入学。考入一中,高兴地像个孩子(对了,那时候就是孩子)。初一四个班是从全市选拔的尖子生。我们班主任说,她是从高三调到初一的,准备把我们一直带到高三,带入大学。<div><br>没想到,初一还没读完就停课了,一直停到初中毕业,结果我们成了半文盲。<br></div> 我最留恋的是一中图书馆,据说是全市中学藏书最多的图书馆。多少个下午自习时间都是在此度过。管理员一再喊,同学们,到点了,明天再来吧,我才恋恋不舍离开。<div><br>再次走进一中校园,校园校舍几乎没什么变化,图书馆也没什么变化,所不同的只是学校又开课了,图书馆又开放了。感觉这些孩子真幸福,好想回来再上一次学。<br></div> <h1><b>第 19 章 纷纭几秋寒</b></h1> 假期总是过得快,眨眼间就该返回部队了。告别了家人,踏上去新疆的旅程。我想看看北国风光,这次选择走北京,然后经包头、银川到兰州。<div><br>走内蒙和宁夏,沿途一派塞上风光,和陇海线完全不同。这里虽属内蒙古高原,却感觉十分广阔,不似走陕西时在无数山洞中穿行。<br></div> 陕北榆林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区。榆林兵发的津贴费都舍不得花,攒起来寄回家去。他们连信封也舍不得买,自己裁纸糊信封。看着火车窗外的景色,想起有个榆林的战友曾告诉我,很多榆林人去包头和银川拉骆驼。他说的拉骆驼,就是加入骆驼队,帮人长途贩运。<div><br>那不就是走西口吗?我一直以为那首凄楚的歌唱的仅是以往,原来唱的也是当下。<br></div> 坐了四天多火车三天汽车,终于回到那拉提。顾不上与何行聊聊路上的事,现在最想做的是睡觉。长途奔波睡不好觉,最易生病。在部队这四年几乎没生过病,可是坐火车刚到济南就病倒发烧,回到伊宁又病倒发烧。好在年轻,休息一天就好了。<div><br>第二天起床后,感觉又来了精神。何行说,咱们去河边走走吧。其实我也正想去呢。<div><br>秋季那拉提不再有夏季的繁花,却另有一番景色。巩乃斯河水冰凉清澈,河底卵石尽显。岸边是密密的桦树林,在晨曦下泛着金色。远处草原上,牧民正收割苜蓿草,准备给牛羊过冬。<br></div></div> 我给何行讲了路上的见闻。何行默默地听着,有时会提个问题。讲到梁君带我下矿井,我详细描述了井下的景象,包括塌方和巨石。何行说,梁君挺能扛的,我小看这家伙了。<div><br>我问何行这些天在忙什么,他说在读那本从古旧书店买的《西欧封建庄园》。过去他以为封建农奴和古代奴隶差不多,原来差别大了。农奴没有人身自由,不能随意改变身份,可是有自己的住房,和家人在一起,有财产,可以在自己的份地干活。</div><div><br>我问何行,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发现?何行说,他发现他比农奴强。退伍回家后也不能改变身份,可是能到处跑,只要身上有钱就好。可惜他没钱,没饭吃了还得回去下地干活。<br></div> 我忍不住笑起来,对他说,你干脆直说你就是农奴好了。<div><br>何行也笑起来。他说他原来以为城里人过的都是神仙日子,现在知道城里人也不能改变身份,像那掏粪工人就得一直干下去。</div><div><br>我告诉何行,城里脏活累活多得很。那些大工厂从外面看挺气派,里面有些活累死人。这辈子摊上干什么得凭关系。要不怎么都说,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div><div><br>何行问我以后会干什么。我说,八成好不了,我爸是那种廉洁型老干部,我什么都得靠自己。<br></div> 我告诉何行,现在工厂里技术最好的是老工人,再就是50年代进厂的中年人,年轻的都在瞎混。学技术没用,反正一律二级工,好一点的三级工,技术再好也是那些钱。心都死了,都想图个清闲,能少干就少干。<div><br>何行说,你还在拼命读书呀。我说,我没别的选择啊,要是也那样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从小就是全校尖子生,总在幻想着什么,脑子里装的都是电子计算机啦,机器人啦那些。现在别的做不了,总得给自己留一丝幻想吧。<br></div> 何行说,城里孩子和乡下孩子就是不一样。我爹说我小时候是烧饼喂大的,可是那时候不记事儿,想不起来烧饼什么味儿,就整天幻想吃烧饼。有时候想,我要是得了绝症没几天活头了,就去集上烧饼摊,抢个烧饼塞到嘴里。我也就只能幻想这个了。<div><br>我俩一起哈哈大笑。这个笑话透着几丝悲哀,我相信何行没有瞎编。<br></div> 我问,你们又通信了吗?何行说,赵盈盈知道他们的事短期内定不下来,可能猜到他父母那里有障碍,平静了许多,来信说东说西的,就像闲谈。何行给我大致描述了下。<div><br>赵盈盈说最近读了一本杰克·伦敦写的小说《马丁·伊登》。马丁是个穷水手,受朋友邀请去罗丝家做客。罗丝父亲是著名律师,罗丝举止端庄,谈吐高雅。马丁一见钟情,便下决心写作以改变境遇,却屡屡被退稿,还由于他的激进思想,罗丝与他分手。<br></div> 马丁一篇作品偶然被采用,其后那些堆在桌下的退稿接二连三又被采用,一时名声大作。上流社会人士纷纷来交好,罗丝也主动投怀送抱。马丁却被社会现实所重伤,心灰意冷,无意于接受荣华富贵和迟到的爱情,结束了自己的生命。<div><br>我还没机会读这部小说,但也被赵盈盈的叙述震撼:怎么能是这种结局!<br></div> 何行问我怎么看。我想,赵盈盈介绍这本书,是在说,何行不是马丁,自己也不是罗丝。他们二人定是喜剧结局。<div><br>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何行。何行却不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我说,下次回信最好把吃烧饼的事讲给赵盈盈听,她一定会对这本书有新的看法。</div><div><br>何行说,怕是赵盈盈为了证明她不是罗丝,会寄来一大堆烧饼。说完自己笑起来,笑得挺开心。<br></div> <h1><b>第 20 章 静静地等待</b></h1> 又到了退伍季,何行和我都该走了。我们乘上军用卡车,车队徐徐离开。<div><br>早春的那拉提尚未解冻,大地仍覆盖着积雪,苹果园也未复苏。远处山上的松林在晨曦下展示着一如既往的郁郁葱葱。山脚下薄雾中,营房隐约可见。此时的巩乃斯草原展现出另一番美丽。</div><div><br>我在心里默念着:别了那拉提,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看看。<br></div> 为了加快速度,车队没在伊宁市停留,只穿过街区就径直开向果子沟。我们有最后机会再看一眼这座熟悉的边城,回想着这里发生的一切。<div><br>到达乌市后,坐上旅客列车向东驶去。列车离家乡越来越近,即将开始新的生活,那里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div><div><br>快到济南了,起身与何行告别。他回章丘还要再坐几十里路。方穹和唐晓亮也过来与何行告别。在那拉提他们常去营部找我聊天,与何行也很熟悉。<br></div> 我有一个月假期在家休息,等待分配工作。何行来信说,他回到村里就开始忙碌春耕。离家五年,父母老了许多,今后他得担当起家庭责任,多下地干活,让父母少干一点。<div><br>何行没想到,那个见过一面的邻村姑娘来了他家。不是来看他,是来帮父母干活。父母说,那姑娘来过几次,很少说话,只是闷头找活干,干完了就走。</div><div><br>那姑娘见到何行,只是笑笑,说句“回来了”,就一直低头干活。何行有点懵,不知这算怎么回事。我明白,他遇到了麻烦,这麻烦还不小。<br></div> 我的工作也差不多定了,是轻工业局所属一家机械厂铸造车间。一般机械厂分为铸造、粗加工、精加工、装配、检测调试这几个工序。铸造是最前端,基本过程是借助木型制作出砂型,然后把铁水浇铸进砂型,冷却后就成为待加工的铸件。<div><br>典型的简单铸件如大型齿轮,要把齿直接铸造出来,不像小齿轮,可以借助冲压或是切削完成。那些形状复杂的金属件除了铸造,别无他法。<br></div> 铸造工序虽然技术含量高,也是最脏最累的活儿。我托人引见去那家工厂看过,那不是一般铸造,是一种生产流水线,每日像机器一样重复几个动作,没有任何技术,却比一般铸造车间累得多。车间工人全是家境贫寒的底层百姓,如同劳改犯一般强行安排到那里,干着别人不屑干的活儿。<div><br>在发达国家,这种工序已经是自动流水线,整个车间没几个人。我们这里还早呢。<br></div>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因为父亲不愿动用社会关系帮我通融。他是老革命,一生清白无瑕。我不想勉强父亲去做他不愿做的事,打算听天由命。但我看过那家工厂后,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糟。我决定自己跑一趟轻工业局劳资科,看看还有没有通融余地。<div><br>劳资科长接待了我。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戴一副眼镜,脸上总带着诡异的笑。他说,你们年轻人总想这样那样,不服从分配不安心工作,思想很成问题。<br></div> 我想对他说,我做了四年部队记者,是全团最好的笔杆子之一,在报纸电台发表过许多文章和报道,我可以在半小时内为首长写一篇讲话稿,用一天时间写一篇年终总结,我曾经不用发言稿在全团营连干部会上讲20分钟学习心得,受到团首长好评,还曾经 ......<div><br>可是我没有对他讲这些。我知道那都是废话,只能被他嘲笑。他会嘲笑我不懂社会,不识时务。我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办公室,走在街上,思考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决定接受现实去上班。<br></div> 一天,收到赵盈盈的信。没想到她会给我来信。读了信后明白了,我比她更了解何行,她想从我这里知道更多。这女子真不容易,迢迢万里之外苦等心上人,比当年孟姜女还难。<div><br>我不能把那个邻村姑娘的事告诉赵盈盈。该不该说,得由何行自己定。再说,那姑娘究竟怎么回事,连何行都说不清。</div><div><br>于是,我就在回信中讲了一通章丘乡下人的生活方式。像是没电没自来水,不通公交车;为了省灯油,天黑就睡觉;做饭烧柴草,烟熏火燎;冬天不取暖,屋里能到零下,许多人生冻疮;看病得跑县城,大点的病得跑济南等等。<br></div> 我作为城市人更懂得赵盈盈这个城市人,知道她缺的是什么。 她知道了这些,会更了解何行现在的生活,也更了解何行。<div><br>上初中时几次下乡劳动,干活累不怕,我最怕屋里的跳蚤,一宿睡不着,实在受不了就起来坐着。要是月儿过这种日子,会把赵盈盈心疼死。她得有思想准备,来山东之前得想好怎么落脚,来济南,去县城,还是去乡下?<br></div> 我开始去那家工厂上班。每天默默地去,默默地回家。我在拼命读书,去图书馆,去书店,所有工休时间都用来读书。我不知读那些书究竟有什么用,就想多学点知识。我相信一点:社会不可能总是这样。<div><br>我在静静地等待那一天。<br></div> <b>未完待续 ......</b> <a href="https://www.meipian.cn/5bk55ulh?share_depth=1"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i>何以同舟去(插图版) 1-4</a><br><a href="https://www.meipian.cn/5bkqkrzl?share_depth=1" target="_blank" class="link"><i class="iconfont icon-iconfontlink"> </i>何以同舟去(插图版) 5-8</a><b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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