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的乡愁】老年机里的父母光阴

强哥

<p class="ql-block">  昵称:强哥</p><p class="ql-block"> 美篇号:31691965</p><p class="ql-block"> 图片:百度下载</p><p class="ql-block"> 正文字数:2482</p><p class="ql-block"><b> 老年机里的父母光阴</b></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手机,是一款老年机,我2012年底去郴州任职前不久给他买的。</p><p class="ql-block"> 年近八十的父亲,第一次攥着我给他买的手机时,看上去或有些小激动,拨号时手明显有些颤抖。但父亲眼不花,耳不聋,告诉他基本功能和操作后,他很快就适应了拥有手机的生活。早晨起床后第一件事,便是拔掉已充满电的手机,检查手机是否处于待机的正常状态,然后便查看有没有未接电话,他或担心夜间睡着了没有听见我们打给他的电话。</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记忆力真好,我和妻子、姐姐姐夫、兄弟以及他的外孙、孙子女十多人的电话号码他都记得很清楚,我曾有意考过他,他都能对答如流。而我至今却只能记得住妻子一个人的号码,说来不得不佩服我的父亲。</p><p class="ql-block"> 父亲的手机主要是用来接听电话的,轻易不会主动给人打电话。我便再三交待他有事要给我打电话,尤其是有个三病两痛什么的。</p> <p class="ql-block">  平日里,我一般隔三叉五就会打父亲的电话,向他问询二老的身体状况,有时周末回家前也会打电话问母亲最近味口怎么样,想吃些什么好吃的啵?可父亲总是说都好,母亲偶尔也会插话“什么都不想呷,崽诶,你上个礼拜买的东西还没吃完”。闻此,我心头一紧,看来母亲近来很有可能不太舒服,不然平时最爱的零食怎么还没呷完哩。于是,我便去超市里逐一过滤母亲平日里最爱呷但最近较少买过的食品,有时候转来转去,不知什么东西最合母亲的味口。这时,我便拨通父亲的电话,电话那头的父母总是推脱着不给一个明示,反复强调什么都不要买。</p><p class="ql-block"> 我明显感觉父母亲的牙齿越来越不好了,以前能呷的现在不一定能呷。但有一样食品几乎少不得,那便是乡下特产一一袋装食品感冒姜。它具有促进消化、缓解感冒症状、增强免疫力、改善血液循环以及抗氧化的诸多功用。为此,这姜便成了我回家探望父母时的必备品。</p><p class="ql-block"> 应该说,父亲有了手机后,我们之间的相互思念便有了疏解的办法。尤其是远在岳阳市的姐姐姐夫的嘘寒问暖变得更加直接和可能,这从很大程度上舒缓了姐姐姐夫与父母之间的牵挂与担心,也从一些方面改善或者说改变了父母的生活品质。因为,我可以随时了解跟进父母的生活状态,每天起居作息是否规律,一日三餐是否准点,语音语气透露出来的气息等身体症候都可以在我的掌握之中,一旦有些许异常便会引起我的警觉。</p><p class="ql-block">(后排左二为我的母亲、左三为我的父亲)</p> <p class="ql-block">  记得有天晚上九点多给父亲打电话时,电话里传来母亲比较费力的咳嗽声,我连忙问父亲“母亲是不是病了”。父亲或担心影响我的工作,便搪塞到“不要紧,就是普通的感冒咳嗽,已经吃药了”。放下电话后,我便有些心神不定,晚上半夜里还梦见母亲艰难行走的样子。于是,第二天到单位请假后便驱车急忙赶往乡下。刚一进屋,便看见父亲坐在灶湾里抽着闷烟,一脸的愁云。我喊声爷老倌(长沙方言,父亲的意思)后便径直走进母亲的房间,但见母亲微闭着眼睛,倦缩在被窝里,我轻轻喊了声“妈,您怎么了”。听见我的喊声,母亲缓缓地翻过身子,费力地睁开疲惫的眼睛看向我,四目相视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母亲目光暗淡的眼神里放出一束希望的光芒,不禁心头一颤,暗忖到“母亲真的是老了”。</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母子连心。一种本能的力量告诉我不能没有妈,当即对母亲说“妈,起来,我接您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医生”。母亲第一反应便是“我不去,晕车”。我或预感到母亲的时日不多了,于是贴近母亲的耳朵边轻声到“妈,我结实(长沙方言,尽量的意思)开慢一些,保证您不会晕车”。母亲在我的力劝下终于答应了我的请求。</p><p class="ql-block"> 或由于母亲本来就晕车,加之身体虚弱,车行到半路(刚过长沙县城星沙)时,半躺在副驾的母亲发出“哼哼”的痛苦呻吟,伴随剧烈的作呕声,气息也越来越急促。那情形让我进退两难,继续往前开,母亲仿佛就要跌气一般。无奈的我,只得将车停靠在路边较为开阔的地方,让母亲缓缓劲后再重新上路。在相较平日多耗近两个小时后才抵达一家三甲医院,好在电话事先预约了医生才得以顺利就诊。治疗后的母亲稍有好转,便要求我把她送回,我眼询了一下随行的父亲,父亲点了点头“回吧,有我照顾”。</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回家后的母亲,不久就康复了。我除了节假日回家探望外,便是保持手机24小时畅通。</p><p class="ql-block"> 然,生老病死是不可抗拒的。一年后的母亲突发急病被家人紧急送往县城医院,接电后的我急忙赶往医院,与医生对接后,当即决定转院,并电话通知也是医生的兄长到医院陪护和协调治疗。转到某三甲医院后的第二天,下班后我直接赶往母亲的病房看望,此刻的母亲在“三高”的基础上又被诊断为白血病、脑瘤,病情急剧恶化,入院时尚可行走至住院部的母亲下肢麻木不能动弹,惊讶之余的我当即与兄长商定给母亲输造血干细胞。据主治医生说输一次至少可以保七天,可我24小时后前往看望母亲时,兄长一脸无奈的告诉我“相关指标还在继续下降,输血已经不起作用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知道母亲的生命或进入了倒计时,于是准备电话告知在家等待医讯的父亲,但又担心电话里说不清,更害怕与母亲相濡以沫近七十年从未分开过的父亲接受不了。于是,毫不迟疑地驱车赶回老家。此时,夜色里的父亲佝偻着身子站在家门口,我扶着父亲坐下,声音颤抖地对父亲说“娘佬子(长沙方法,老母亲的意思)这次恐怕是熬不过去了,您能接受么”,或有些预感不好的父亲表情淡定地回复我“冒办法,人老了都是要走这条路的”。听父亲这样说,我一颗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仿佛更加理智起来对父亲到“那我们等下就接娘佬子回家”。回家后的娘佬子在翌日傍晚时分,宛若西边的太阳一般缓缓地陨落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自此以后,落单了的父亲,手机便成了他唯一的依偎。</p><p class="ql-block"> 又过了不到两年,在一次赶场路上摔倒的父亲也在与病魔缠斗了数月后不舍地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在清理父亲遗物时,我发现了他外衣口袋里依然处在待机状态中的手机,便将它拿着放入他的墓穴里作为唯一的陪葬品,或许也有我疏解思念之苦的些许祈祷之意吧。</p><p class="ql-block"> 翌日,我习惯性地拨打了父亲的手机,居然通了,数声铃响后,我无奈地挂断了这再也无人接听的手机。</p><p class="ql-block"> 故人已逝,记忆永存,忘记的是伤痛。不忘的是思念,你长眠,我长念。清明将近,愿逝去的亲人在天堂里没有痛苦,一切安好!</p><p class="ql-block"> 长沙涂强辉乙巳年三月初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