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大饼子情怀

老兵不老

<p class="ql-block">清明时节,风瑟瑟而情深切,常言道:“清明佳节倍思亲”,此言诚不虚发。近几日,我对已故多年的爷爷之思念,犹如春草般疯长,难以遏制。那些温馨的过往,他老人家对我的慈爱与关怀,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循环播放,每一幕都饱含深情,令人动容。爷爷的音容笑貌,他那些平凡而又伟大的善举,如同春风拂面,温暖着我内心的每一个角落,让我在这特殊的日子里,对他的怀念愈发浓烈。</p> <p class="ql-block">六十年代初,国家由于全力支援抗美援朝战争,国力民生承受着巨大压力,同时,又连续三年遭遇严重的自然灾害。粮食供应极度紧张,许多家庭面临无米下锅的困境,人们不得不依靠野菜、树皮等艰难度日。据说,饿死人的事情都有发生。那时,我还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与弟弟、爷爷奶奶以及一位叔叔共同生活。</p><p class="ql-block">我们的家坐落在县农畜局下属的一个种畜场南边,单独居住的人家没有几户,爷爷在那里担任喂养种马的工作。场内多数是单身农工,在单位吃住,依靠微薄的工资维持生计。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单位的早晚餐虽只是少量的杂粮野菜粥,但中午却能有香喷喷的玉米面大饼子供应。这样的伙食标准,在当时已经算是极为难得的美味了。</p> <p class="ql-block">每到中午时分,我和弟弟总是迫不及待地站在家门外,满怀期待地向北眺望,那是畜牧场的方向,也是我们心中最幸福的时刻。在我的记忆深处,爷爷留着一小撮整洁的胡子,身形清瘦,他不漏笑意且温暖,给人一种既干净又干练的印象。每当他身披蓝色围裙,在风的吹拂下哗哗作响,脚步轻快地向我们走来时,我们的心中便充满了无比的喜悦。</p><p class="ql-block">爷爷总是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小孩子正在长身体,怎么着也要让小孩吃饱吃好。”当他手捧着热乎乎、香喷喷的大饼子出现在我们面前时,我和弟弟总会兴奋地蹦跳起来,二话不说,便各自抢过一个大饼子,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相比之下,叔叔虽然只比我大五岁,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他也被视为大人,不能享受和我俩一样的待遇,只能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野菜拌着少量杂粮做的的糊粥。长此以往,叔叔的脸上和脖子上竟开始浮肿,最终在脸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疤痕,据说是因为食用了有毒的“灰菜”所致。而我们兄弟俩之所以能够健康成长,全赖爷爷那无私的爱,他用自己舍不得享用的大饼子,为我们筑起了一道坚实的生命防线。</p> <p class="ql-block">爷爷每天需要工作一天一夜后进行换班,到了夜晚,他还要负责给马“烀”拌料。由于长时间烧大锅,土坯炕热得让人难以忍受,爷爷便会在炕上垫上木头板块,躺在上面稍作休息。然而,长时间的烟熏火燎导致他的肺部出现了严重的水肿,患上了难以治愈的肺气肿。由于当时医疗条件有限,药物匮乏,爷爷只能常年依靠少量的药物治疗来维持生命。他经常喘气时发出像“拉风匣”一样的声音,这让他在后半生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最终,爷爷带着病痛离开了人世,留给我们的是无尽的怀念与哀伤。</p> <p class="ql-block">小时候与爷爷奶奶之间建立起的那份深情厚谊,宛若一股恒久温暖的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在我心间潺潺流淌,直至他们相继离世,这份深情依旧未曾有丝毫的黯淡与减退。自我从部队转业回归地方后,爷爷和奶奶仍旧与叔叔一家栖身于那座满载回忆的老宅之中。年复一年,无论世事如何更迭,生活怎样变迁,我总会携同弟弟妹妹们踏上归途,回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老家,探望他们二老。尽管当时我们的生活条件也并不宽裕,但大家总是能够齐心协力,拼凑出一些钱来,精心挑选些衣物以及二老平日里钟爱的食物。临别之时,我们还会留下一笔钱,作为他们的日常零花,期盼他们的晚年能够多一些温馨与满足,这也算是我们作为晚辈所尽的绵薄孝心。</p><p class="ql-block">爷爷享年八十多岁,也算是高龄寿终。在他的一生中,我虽未能时刻陪伴在侧,但那份孝心与敬意,却始终如烙印般镌刻于心,我亦时刻铭记并尽力践行。如今,爷爷虽已离我们远去,但他给予我的爱与谆谆教诲,永远照亮着我前行的道路。在无尽的回忆与深切的怀念中,我深知,对爷爷奶奶的孝心与感激之情,将是我此生不渝、永恒不变的情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