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年年•勃儿喽》（小说）（三）

公子小白

勃儿喽

（三）

文/公子小白

勃儿喽有着独立的个性。小孩听大人说，狗都会狗刨，天生会水，而勃儿喽则是不喜欢戏水的。夏天到了，林场中心有个小泡子，西出口有几个长条水坑，南侧北侧的小溪小河众多。孩子们有的在泡子边抽蚂灵儿，有的去窝鱼时，借机下河洗澡。小孩领着掉毛勃儿喽，找个水浅的泡子，尝试着让牠游一游，刨一下，这样平时也干净。勃儿喽总是绕着水边跑，小孩心里估计这是没有下过水，狗生不完整啊！于是，几个坏小孩集体把勃儿喽推入泡子。勃儿喽受到惊吓，快速刨向水岸，一溜烟跑远了。果真会狗刨，小孩大乐。

“猴子”是个瘦小孩外号，经常找小孩玩。听说勃儿喽会下水狗刨，非要看一下。一次去南山采“托么”，过河时，小孩先走上独木桥，勃儿喽跟走到独木中间，咕咚一声，小孩见勃儿喽被后面的“猴子”推进了小河里。河水很深很急，勃儿喽刨了很远才上岸。这狗记仇，以后在林场胡同见到“猴子”就猛追紧咬。从此，狗与猴，有了仇。

小孩和勃儿喽平等相待。小孩妈认为众生本不平等，狗就应该奴气服帖一些。放假回来，小孩妈却讲了这样一件事。在东北林区和农村，常有老人讲黄鼠狼迷人心窍之事，小孩妈说有一次她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了，本来家住林场东边，去西边小孩表姐家找小孩兄妹，谁也没找到，本应向东返家，却鬼迷心窃般顺路向西边树林走去。走出林场后，荒野中，勃儿喽发觉不对，停下来，围绕而吠，示意小孩妈往回走才能返家，不再向前跟行。小孩妈迷糊不知东西，一个劲地喝令勃儿喽向西走。勃儿喽聪明劲儿上来了，快速跑回表姐家，狂吠数声，扯裤腿向后跑，表姐不明其意，跟其西行不远，就远远看见老姑在林场边的荒野土路中间转圈，问了数声，小孩妈方觉醒过来。从此，勃儿喽得到小孩妈的终极认可。

勃儿喽在家地位高涨，在外却打了败仗。大鹏新家院子大，一下养了4条笨狗，傻大黑粗占齐。勃儿喽这个称霸很久的老狗王浑然不知有了新势力，仍带着众小弟行巡林场东西。4条生狗突然出现，勃儿喽想逐条收服，却遭遇第一次群殴。勃儿喽以一对四，异常勇猛，双方以伤换伤，勃儿喽浑身是伤，战平而归。从此，勃儿喽和新势力时常对垒，开始互殴生涯。

暑假，小孩一家四口去通辽探亲。整月未归。勃儿喽交由表姐喂养。表姐后来说：“这小狗头三天不吃不喝，守着你家不动。我只好天天来看牠，换着花样送好吃的狗食。”三天后，勃儿喽学会了妥协，开始进食，并跟表姐去了她家。然后，每天巡逻于两家之间。一个多月后，小孩回家，第一时间进家后响起长哨找勃儿喽，勃儿喽有所感应，快速跑回，围着小孩左右闪跑突击。小孩也是心情激荡，与其疯玩。

时间过得很快，勃儿喽与小孩越来越难舍难分。一个初冬无雪的季节，小孩周末放学回来，林场没看到狗群，显得很安静。小孩长哨无应，心感不安。回到家中，也没遇到勃儿喽相迎。妈妈说小狗已经失踪了好几天。小孩跑遍全场询问，皆不知所踪。

夜里，小孩哭累后睡去，睡梦中，山神托梦说：“世如雷雨，倏然来去。来也无痕，去也无迹。”

勃儿喽彻底离开了小孩。

注：①狗刨，狗刨是一种游泳方式，姿势是像狗一样游，头一直露在水面以上，用四肢捣水，前进速度较慢。②泡子，读音：pāo zi，北方方言。冰雪融水、降雨等在山坳处或其他低洼处聚集的能较长时间或常年存在的小型湖泊，一般水面成静态，流动性差，没有出水口或出水口不明显。范围从几平方米到几千平米都可称为泡子（小泡子、泡子、大泡子等）。③蚂灵儿，学名蜻蜓。逮（děi）蚂灵儿，是70、80后男孩儿的集体回忆。④托么，指东北地区俗称的“托巴”或“托卜”，是一种野果，学名为‌覆盆子。⑤山神：“世如雷雨，倏然来去。来也无痕，去也无迹。”笔者结尾想到唐代鸟窠禅师的《无题》“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事一同”所表达的对人生虚幻本质深刻洞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