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江行（六）‍蛇曲汉江孕汉川

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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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泽大致示意图。

古云梦泽之腹心汉川

（禹人）

 七月的江汉平原上，但见沃野平畴，稻菽翻浪，荷花飘香，瓜豆繁昌。

四万六千平方公里广袤大地，养育了2750万江汉儿女，他们近600年来逐渐迁徙、聚集、耕耘、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不去深究它的前世，便无法深刻理解它的今生。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史前时期江汉平原这块地方是一片汪洋，长江流出三峡，汉江流出丹江口，就肆意地在西起枝江，东至大别山，幕阜山，北自大洪山、钟祥，南至城陵矶、石首一带之间的广大区域奔流，河湖不分，形成一个巨大的湖泊，史书称其为“云梦泽”。据测算先秦时期云梦泽的面积达二万六千平方公里，春秋时楚王曾在云梦泽周围狩猎。从秦朝到宋代的数百年间，江河泥沙淤积，湖面日益萎缩，由主湖泊6000多平方公里，缩小到2000多平方公里，人类随之进入各个成陆的片区从事各类生产生活活动。同时也对江河主流路两岸筑堤束水。荆州市公安县三国时期曾是东吴分给刘备的地盘，至今公安县城北大堤还含有三国、西晋所筑老堤，有碑刻为证。长江荆江段已有专门叙述，此文专叙影响云梦泽的汉江。

几千年来，随着人类活动加剧，汉水裹挟秦岭的泥沙而来，日久天长，在低洼的江汉盆地沉积，大泽被侵蚀淤浅，随地势分片成陆，人类为扩大生存空间不断地深入开疆辟土。进入宋代，就开始由今日的老河口起夯土筑堤导水。明清两代的堤工们年复一年劳作，将汉江河流拘束在夯土长堤之间。然而淤决无常，潜江博物馆里躺着半截镇水铁牛，锈迹斑斑的脊背刻满符咒，但也镇不住日渐升高的河床和肆意的水患，那些年汉江总在七八月决口，把《尚书·禹共》、《水经注》里记载的云梦大泽逐渐淤成膏腴之地，让逃荒来的外乡人种下连片的豆麦、稻谷和棉花。

如今驱车穿过老河口、谷城、襄阳、宜城、钟祥、沙洋、天门、仙桃、汉川、蔡甸，华为指南显示海拔二十米左右，卫星图上的长湖、洪湖、排湖、白石湖、汈汊湖是云梦泽最后遗留的印记。行走在既是江堤，又是堤上公路的汉江汉川河段，江面有些区段竟然只有撑船时几篙的宽度，还不及我老家汉江上游洋县段河宽的三分之一，甚至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人工灌渠还是河道？

在与汉川接界的蔡甸区柴林湾大堤。浓云与河岸水泥护坡混为一体，恍若当年云梦泽半干淤泥的颜色，江水在脚下驯服地流淌，河滩的杨树沙沙翻动叶背，像是大泽未说完的絮语。

站在汉江大堤上，我总疑心脚下的土地在微微颤动，和生我养我之地汉江的印象差距甚远。七月骄阳把水泥堤面烤得发白，蝉声碎在闷热的空气里，盛夏中午捕蝉的老人愉快而熟练地黏下大堤外树上不停鸣叫的蝉，光着上身背倚大树乘凉的老人在树荫下摆弄播放机，嘴里和着楚剧的咿呀声混着江水腥气漫过来，恍惚间听见两千年前云梦泽的浪在拍打。

汉川的江堤曲折蜿蜒，由汉川城区到蔡甸区界，陆路43.1公里的距离，汉江水路竟然绕了93.1公里。那个流过湾滩镇的汉江大湾就差不多拐出了8公里之长。在汉川城区附近，有北宋治平年间筑起的月堤，有明清两代堆垒的十八里石岸。这每一段近古时期的遗迹都是先民与洪水的拉锯战。每一米夯土堤里埋着被冲毁又重建的村庄，埋着洪水退去后重新抽穗的稻秧。我忽然明白先民们为什么要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把河堤构筑的如同蛇曲般模样。

汉川这个建县于南北朝时期，命名于宋代，汉江贯穿东西全境，位于古云梦泽东北缘的县级市，如今成为江汉平原的明珠。汉江曾给这里倚立于危墙之下觅食的乡民带来无尽的灾难，如今依托两岸坚实的河堤和2万立方米/秒的最大过洪能力，正成为助推经济发展的生命线和幸福河。



由仙桃进入汉川境内汉江河堤。

九曲回肠的汉川汉江段，最大湾凸侧是汉川市城区所在地，在凸顶的近段，河流有一段裁弯取直，留下一段孤岛。流路图截自网络。

汉川汉江河道起始。

【江汉平原小资料】

江汉平原位于中国湖北省中南部，是长江中游平原的重要组成部分，主要由长江与汉江冲积而成。其范围包括以下地区：1

1.主要城市：荆州市°、武汉市、荆门市、仙桃市、潜江市、天门市等。

2.周边辐射区域：包括孝感市、黄石市、咸宁市°、宜昌市、襄阳市°的部分地区。

3.地理范围：西起宜昌枝江，东至武汉，北抵钟祥，南与洞庭湖平原相连，总面积约4.6万平方公里。

4.行政区划：广义上涵盖湖北省中南部的多个地级市和县级市，狭义上主要指原荆州地区，包括荆州、荆门、仙桃、潜江、天门等。

江汉平原地势低平，湖泊众多，是中国重要粮食产区和生态保护区，具有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文化底蕴。

狭窄河道是常态，部分河道宽河行洪。

绵延百余里的河堤堤顶公路的平面照确实乏善可陈。

时不时有险工段标志碑矗立警示，凡是这样的地方，历史上大多出现过决口溃堤。

偶尔可以看到堤外的复古“古建”。

这样的河道就很狭窄。治水要诀有“束水攻沙，宽河行洪，上拦下排”，别看字少，但耗工很大。

水文站是水情重要观测点，提供不同季节水沙准确数据。

七月份的水势比较大，含沙量也大，收窄的河道有利于泥沙排泄，同时可以刷深河道。

鄂汉右指右岸江堤里程。从上游向下游计算。

小资料

汉川市，湖北省辖县级市，由孝感市代管，位于湖北省中部、江汉平原腹地、汉江下游；境内地势平坦且较低洼，由西北向东南平缓倾斜，属平原湖区，资源丰富、土地肥沃；截至2023年末，面积1663平方千米2。全市常住人口88.25万人。汉川市置县于南北朝北周武帝保定元年（561年），因长江最大支流汉江横贯全境而得名，1997年3月12日，撤销汉川县，设立汉川市。是全国最佳楹联文化城市、中国民间文化艺术之乡、中华诗词之乡、县域经济与县域综合发展百强、全国GDP百强县、全国县域经济百强、中国工业百强县市、全国营商环境百强县、全国新型城镇化质量百强县市、中国最具投资潜力中小城市百强县市。2024年，汉川市完成地区生产总值940.05亿元，增长6.8%，总量居全省县市第4位。

下游的汉江担负一定的航运任务。

引水闸。

地处汉川市马鞍镇，已是濒临武汉市蔡甸区倒数第二个镇。

部分河段仍依赖轮渡渡人渡车，毕竟快捷，否则过大桥需绕行几十公里。

黄龙湖——汉川马鞍镇段一处临江的文旅设施，平时路过，略显萧条，大门也是紧闭的。

曾于2024年7月在黄龙湖举办“第九届中蒙俄万里茶道城市合作大会”。

递棒蔡甸，继续完成使命。

走行于2024年7月27日，撰文编辑于2025年4月2日，欢迎批评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