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军||兴隆·湘水

南郑文苑★吴元贵

兴隆 湘水

作者 朱军

一一《天音阁散文

兴隆是南山臂弯里的一隅。从牟家坝东去，翻过李子垭，茨坝那边，一些山，一条河，一片坝子，一些散落的人家，便是一方乡梓。
它位于牟家坝与法镇之间，若与湘水勾连，便呈“之”形的拐点。稻麦，油菜，竹林，山果，加上阳光风霜，阴晴雨雪，晨昏，人迹，猪牛，鸟鸣，便浑然妙然沛然了。
当年，兴隆是汉中行署专员蹲点之处，却由于偶发事件改了名。那是一公社主任与文书到县府办事带了公章而行，事去汉中城买东西，之后去一甜食店吃饭，匆忙之中丢了人造革提包，那枚象征政权的公章，便在包里。公章丢了，引起轩然大波，检讨免职，登报申明，之后上报地区与省，还是找不到，就差公安介入侦查了。此事出，原观音庙乡的名称不能再用，便改为兴隆之名，以图吉利。
四十年前，兴隆出了一个诗人。本来无名，因从供销社调入县城，诗多且好，上报纸，上星星诗刊，中国青年杂志也上了，声名大振。此兄写故乡，吟小河，咏茶与石子儿，很不错。冯诗人以诗出名，后入方志办，又到县工会，凭一支笔养家购房，成为家中栋梁。后诗歌边缘化，冯诗人又攻古体诗与辞赋之类，频繁发表。待到退休，他已为儿子办了婚事，优哉游哉了。
冯诗人之外，兴隆竹木匠人多，打工者众。三十七年前，余在南山行走，兴隆竹木行销，茶叶味馨。某年夏，一支书夜半为困难户犁田，你写了特写发表，这件事遂成美谈。农技站在茨坝搞试验，也不无成功。
对了，兴隆的花生好，特香。那小河里，还有你扛着自行车过河的记忆。至于风，至于雨，也在一路吹着或洒着吧……

湘水，又是一番风韵。
作为一个地方，湘水据说与佛有关。早年一僧云游到此，见此地山水俱佳，天蓝云游，且有河，此僧或从湘地而来，建寺时便叫湘水寺，后来索性成了地名。还据传，一书生落魄至此，开办私塾，还勒石为记。石碑埋于某处，又被后人掘见，上有“办学嘉庆，地在“湘水”几字，湘水便叫开了。还有一说，当年有小河流于石上，水声很响，若弦荡漾，便叫响水。因乡人文化不高，写志时误记响水为湘水，此后以错就错，叫成湘水，真名却无以说起了。
作为建镇，湘水过去乃乌集小镇，形若古船，叫湘水公社，后叫乡，又叫镇，有大小十余个大队，大队改村，陈家坝，晏家坝，五里坝，油盘寺，盘龙庵，响水岩，黄花窑，花园坝，叫起来令人口舌生浑。再后来，小乡并大镇，邻近的红旗海棠乡并入，湘水便有扩面增人之况了。
作为一方山水，湘水镇山青水流，有田有地，沟闪现且幽深，松风鸟音竹摇，粮有稻麦苞谷红苕，果有板栗花山核桃，许多年春种秋收，当属寻常。又有宴家坝赶场，陈家坝揽秀，油盘寺赏月，五里坝听戏，花园坝花生滚圆。若去响水岩高皇山，有水库鱼跃，有高皇耸寺，黄花窑鲜花一路，乃至少女炒曼了。
湘水长期闭塞，后打通西北至王河坎一路，继而湘水到法镇，湘水到高家岭，湘水到桂花，湘水到二里坝，湘水到海棠寺，窄路变宽，沙路硬化，交通纵横，交通四布。如此介绍时，湘水的粟书记很惬意，李镇长乃女，明眸皓齿，笑出了酒窝。
湘水人耿而内敛。男人长寿多故事，女人白净含风情。且老人守望，儿女外出，打工者一不留神便去了广州深圳，让人讶异。此地男欢女爱多矣，曾有汉中地委领导丧偊后到此蹲点，因吆狗得一小夫人，过了后半生。但大多男女婚配在本地择偶，即使外出打工也湘水人找湘水人，一旦结婚，便永结同心。
湘水人有练武者，更多崇文，哪怕自己念书不多，也格外看重老师，一日为师，终身敬重。那土坡上的初级中级，山脚下的中心小学，有母亲教书记忆，表姐老表，皆有执教者，如今退休，还颇受敬重。那退休的校长，即使住在山下，也还在整理湘水文史资料，据说快要成书了。
至于赶场路上，那年武斗，乃至外公外婆和舅舅舅母们，生养于此，归去于此，也是岁岁年年，成了往事……

（2025.4.2.写讫于天音阁）

朱军，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曾任汉中市作家协会副主席，1985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现居汉中。已出版散文集、小说集及诗集等文学专集57部，共1350余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