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七四年,升入村初中。在“学黄帅,反潮流”;“反师道尊严”;“批林批孔”等一个接一个的运动中,恢复一年多的学习秩序,很快烟消云散。学校开始“开门办学”。平时上午上课,下午劳动。农忙时全天参加生产队的“抢收抢种”。我也转变得很快,心再也不往学习上用,开始沉迷于看小说。</p><p class="ql-block"> (一)、沉迷《小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时,凡能看到的、换到的、借到的长短篇小说,我都囫囵吞枣、没明没夜地看。上课或者晚上在油灯下看小说成了家常便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看的第一部长篇小说是《艳阳天》。是父亲在写字台靠窗用两块铁夹板夹着的一排书中的两本。后来从父亲让我背到“废品收购站”去买的一小背蒌旧书中偷偷藏下了《红岩》。从屋角的破木板箱里搜寻出了《迎春花》、《苦菜花》、《人望幸福树望春》、《青春之歌》等好几本小说。有了这些小说做交换,我几乎看遍了全村所有的小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时,我母亲教初中的数学,她是个很认真且有点固知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学习无用”,学生怎么给她起难听的外号轻蔑她,她讲课还是非常非常认真。木质的大三角板、大量角器、大圆规,很顺溜地在黑板上画出很规正很漂亮的图形。代数、几何……初中数学包含的所有内容,她都尽可能在被挤压的时间里,讲得细致入微,一丝不苟。我那时的心全在小说上,她讲得再好也没心思听。有时,实在控制不住,在她的课堂上也低头看小说。母亲气得眼晴冒火,嘴角下抽,我依然我行我素,置若罔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到家,母亲强忍着怒火没有发作。吃完晚饭,我惹无其事地钻进自己的小屋,点着煤油灯埋头又看了起来。母亲忍无可忍,怒火中烧,愤怒地一脚踢开木板门,抓起煤油灯就往我头上砸。我头一偏,煤油灯“哐啷”一声,摔碎到身后的土地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煤油灯是在墨水瓶盖上开了个小孔,中间穿了数根棉线灯芯做成的。母亲这一砸,并没多少损失,却对我的震慑作用很大。此后,我再也不敢在课堂上,或晚上在灯下看小说。白天一有时间,我还是背着母亲沉迷于小说之中。</p> <p class="ql-block"> (二)、劳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农村学校所谓的“开门办学”,就是在田间地头参加农业生产劳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们村从六二、三年开始,人口爆发式增长。每对夫妻大都生五、六个孩子,有的甚至十多个。原有的土地已远远解决不了一下子多出了几千张口的吃饭问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为了多产粮食,减少饥荒,村民们绞尽脑汁想尽了办法。祖祖辈辈“植树安陵”的后山,修了梯田,种了粮食。原有的河堤和河岸之间还可以再挤挤,开垦种地。村里着手“与河争地”,修第二道河堤。新修的河堤比原有的第一道河堤向河沿推进了二十多米,与河多争了几十亩河滩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即使这样,每一寸土地“精耕细作”,粮食缺口还是很大。对于我们这些“学生娃”,没有哪个生产队敢放手让我们去“学习”。后来,大队统一分配我们往正在修建的河堤上抬石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河堤靠河床的一面要砌石头,然后用水泥钩填石块之间的缝隙。村后的“安林山”,靠村子的一面是黄土,与村子垂直的一面是片石。村里有专人负责用雷管炸石头,炸裂的石块“轰隆隆”铺满半山坡。从下往上看,爆裂的石块仿佛就要从头顶砸下来。我们俩人一组,挑出能抬动的石块,用粗绳拴好,抬到修河堤的工地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有次弯腰弓背与同学抬着成百斤的大石头走过通向火车站的官道,俩个四、五十岁的外地人唏嘘着说:“我们小时候也没做过这么繁重危险的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农忙时节,我们也会和社员们一起“抢收抢种”。收麦子时,我们将割倒的麦件,一件一件抱到地头,归拢到一起,方便社员们往打麦场拉。收高梁时,跟在社员后面,将收了“红樱子”的高梁杆一根根用镰刀砍倒。春播秋种时,常常是往田间地头担粪,或将堆到地头的粪土,一笼一笼提到划好的间隔地点,方便有经验的社员,均匀地扬洒到地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参加“抢收抢种”,在每一个生产队的劳动结束后,队里通常会烧一大锅“醋拌汤”或”浆水拌汤”犒劳我们。那时,一个个都是泥土和着汗水的“大花脸”,小手脏脏的,捧着粗瓷碗,狼吞虎咽喝着拌汤的滑稽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在学校的强烈要求下,终于有生产队同意我们参加“稳产高产”试验项目:“栽小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麦子收后,留几块肥沃的土地,平地、整修、施肥……到秋播时节,播上稠密的麦种。第二年开春,将长得密不透风半尺高的麦苗一块一块挖出,间种在休息了一个冬季的田地里。据说得到休养生息的土地,产量会提高很多。</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生产队怕我们“毛手毛脚”,影响试验结果,只允许我们参加了为数不多的几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一试验项目,也因不适合我们当地的气候土壤,草草收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