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四月的思念

夕阳红

四月，天清地明，伤感怀旧。四月，于我而言，更具眼里是泪水，心里是哀痛的月份。 屈指数来，今年的四月已是我亲爱的老伴离世的第十个年头，时光载着往昔飞逝，已蒙上厚厚的尘。然而，我心中的伤痛，却并未随时光的流逝而愈合，那曾经痛彻心扉的痛依旧鲜明。一件件悲伤的心事，被时节轻轻撩起，思念，好痛！清明在即，我任思绪一寸寸趟过回忆的河，他的祭日将至，我任泪水一次次泛滥我的脸。看着一张张弥足珍贵的老照片，万般愁绪涌上心头…… 风华正茂时（18岁） 他9岁丧父，13岁丧母，一个姐姐也出嫁，从此孤苦伶仃。当他的同龄人还依偎在爸妈的怀抱中撒娇时，他却独自过早地领略了生活的不易，饥一顿，饱一顿，经常饿着肚子上学……直到18岁(1970年)那年，大队有招工指标，承蒙地方组织的照顾，有幸被招为铁路职工。 70年代初，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定亲了。在此之前，我们也曾相识，因为在小学和初中都是同班同学。 80年代末全家合影 在相互倾慕与期待中，我们一直坚持着书信往来，以文字的温婉，书就一份相知相伴。在那些日子里，没有山盟海誓、没有澎湃汹涌、更没有卿卿我我，只是将心中的爱含蓄表达。7年时间的交往了解，我们之间心迹渐露，让我见证了他是一个虽不善言辞且忠厚朴实、心又特别细的人，因而一种别样的情愫在心底渐渐生根发芽。 那年代不像现在这么开放、浪漫，环境不同，有着传统的风俗习惯和严格的家教家规，他一年只能在“五一”和“十一”节假日期间回来一两次，见面吃上一两顿饭就走。在那个没有电话，没有手机，信息闭塞的年代，靠着鸿雁传书，彼此慰藉，彼此珍惜着。 不惑之年合影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我们正处于较深的了解时，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致使他的身体遭受了莫大的皮肉之苦，精神上受到了非常沉重的打击。那是1975年，在一次上班工作中，他不幸眼受重伤，所幸马上被送往武汉一家医院，经治疗后，不久痊愈，视力也恢复了正常。经医生诊断证明需一段时间休息静养，但他一贯工作积极，闲不住，觉得眼睛应该没事了，又去上班，不料眼伤复发，视网膜破裂，继而引发青光眼，又被马上送往武汉医院。当时单位安排一名同事到我家通知，并要求我前往医院看望。由于我当时年轻，组织上正委以重任，担任农业学大寨工作队驻赵庙大队工作组组长，加上正是插秧大农忙季节，一时走不开。我怕他有思想顾虑，就含着泪写了一封长信安慰他，请他能够理解，并表示我不会因他眼睛受伤影响五官而有任何思想动摇(因当时还未结婚)，还给当时护理照顾他的同事写了一封信，由我妈妈带着信亲自去看望。遗憾的是那次他左眼视网膜破裂没能恢复，已无光感，从外观上看有点斜视。那时他身心两伤，非常痛苦。加之众人猜测，并议论我俩肯定要分手了，但出人意料，我觉得做人要有道德，要讲良心，因此力排众议，一年多之后（1977年底），经组织批准，我们终成眷属。我的决定深深感动着他，在后来的生活中他曾几次提及。 98年喜送儿子上大学（交大校园）留影 结婚生子后，我们依然过着两地分居的生活，家有老小，还有几亩责任田。老父亲常年生病，不能干活。老母亲带孩子，并还承担繁重的家务活。鉴于此情，他向单位领导申请，要求调回离家近点的荆门铁路折返段，便于照顾家庭。他在原单位工种好，且风不吹雨不打，没有夜班。当时他才30岁，又是一名技术骨干，每次铁路机务段技术大比武时，他总是名列前矛，在技术上是屈指可数的佼佼者，所以领导一直不肯放他，为此僵持了半年多时间，后经反复找领导申请说明家庭情况，好不容易才被批准调回荆门铁路折返段，工种不好，又苦又累。但为了我们的家庭啊！关于他为家庭的付出，我在前几篇怀念他的文章中写到过。 1996年合影 多少次夜深人静之时，与他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总在脑海闪现，他在生活中不馋于美味佳肴，粗茶淡饭让我们吃出可口的香甜，在穿戴中不追求时髦奢华，相亲相爱让我们享受陪伴的温馨。面对他离去的苦处与辛酸，想极力走向文字，但每次都是笔未提，泪已落。自他在人生路上悲情谢幕10年来，我一直在思念与寂寞中游走，心有解不开的千千结；夜有做不完的悠悠梦；眼有流不尽的痴痴泪；文有写不尽的凄凄语。我无法衡量我们之间的爱有多深，我只想说，牵手39年的相濡以沫，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弥留之际的肺腑之言无时不敲击着我孤独的心灵：“我怎么舍得离开亲人们哪！孩子们已兴家立业，我已退休，正是尽享天年的时候啊！”可见他的求生欲望是何等的强烈！听着这泣血、锥心的话语，我泪流满面，肝肠寸断……我恨自己没有能力把掠走他的恶魔阻拦！他已远行，不再有归期。纵有千言万语，无从向他传递，只能是宽慰一下自已凌乱的思绪，在清明节即将来临之际，我把想说的话托付书信，永存心里，让那无形的思念，慢慢地飘向远方…… 2002年合影 若真有轮回，盼来世再与他共守一窗灯火，同看四季更迭。愿他那伴随我一起风雨同舟、幸福欢乐的身影永远镌刻在我的生命里！愿他在天堂永无病痛！护佑子孙们永远安康！ 写于清明前夕 音乐/网络（真的好想你）图片/自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