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三月将尽，花事渐了。先是梅花，继而桃花，后是樱花，一树一树地开过，又一树一树地谢去。我每每立于花下，看那花瓣纷扬而下，竟不知是风动，是花动，抑或是心动。</p> <p class="ql-block">三月是极好的时节。初春的阳光不甚烈，照在脸上，有一种温柔的痒。园子里的草色遥看近却无，枯黄中冒出些嫩绿来，怯生生的，像是怕惊动了什么。花却开得热闹，红的、白的、粉的，挤挤挨挨地挂在枝头，争着向人展示它们的颜色。蜜蜂也忙碌起来，在花间嗡嗡地穿行，采了这朵又扑向那朵，竟比那赶考的举子还要匆忙些。</p> <p class="ql-block">然而三月终究是要过去的。花开花落，本是常理，但人心偏生奇怪，明知如此，却仍不免惆怅。我见过许多人对着落花叹息，甚至掬一捧花瓣葬之，还要吟几句诗。这倒未必全是矫情，大约是因为花之易逝，恰如人之易老，触动了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罢。</p> <p class="ql-block">四月的脚步却不管这些，它自管自地来了。先是几场雨，将三月的芳菲洗去大半；继而风也转了方向，不再挟着寒意，而是带着暖意，从南边吹来。山色便在这风雨中渐渐变了，由枯黄而嫩绿，由嫩绿而深翠。远望过去，竟如波涛一般起伏，所谓"山海"，大约便是如此了。</p> <p class="ql-block">四月里的人也与三月不同。三月里，人们尚有些畏寒，出门总要裹紧衣衫；到了四月，便都轻快起来，衣衫单薄了，脚步也轻快了。孩童们更是欢喜，脱了厚重的冬衣，在田野里奔跑，笑声传出很远。农人开始耕种，弯腰在田间，远望如一个个逗点，在广袤的土地上书写着生命的篇章。</p> <p class="ql-block">我常想，三月与四月，不过一线之隔，却分明是两个世界。三月温柔，四月奔放；三月含蓄，四月张扬；三月是闺阁中的少女，四月是田野上的壮汉。告别三月，便是告别一种情调；奔赴四月，则是迎接另一种气象。</p> <p class="ql-block">人生在世，亦复如是。我们总是在告别与奔赴之间徘徊，告别过去的自己，奔赴未来的自己。每一个阶段都有其美好，亦有其遗憾。三月有花，四月有绿；三月多梦，四月多行。重要的或许不是停留在某一时刻，而是能够领略每一时刻的独特之处，然后坦然告别，欣然奔赴。</p> <p class="ql-block">所以，不必为三月的离去而过分伤感。花谢了，叶便生了；芳菲尽了，山海便现了。天地之大，何处无美景？但看人心能否领会罢了。</p> <p class="ql-block">四月将至，我整装待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