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石的故事》十二

老马

空石，是沂蒙山区的一个小村庄，《空石》，讲的是八路军排长宁少戎的传奇故事。

这是父亲刘乃晏1945年在沂蒙山区打仗负伤住院，听一位病友，即兄弟连队的指导员讲述的故事，这个感人的故事深深地印记在父亲脑海里。

父亲出院后，利用战斗空闲，就写上几笔《空石》，日积月累，积少成多，形成厚厚的一本故事，遗憾的是，《空石》在鲁南战役中丢失了。

父亲于1990年开始重新写作《空石》，把脑海里亘古不变的空石故事转换为红色文字故事，他用伤残的右手，一字一句辛勤耕耘，努力完成了《空石》。

我看《空石》，总是感觉之中有父亲的影子。他于1942年1月至1945年6月，在八路军山东纵队后鲁中军区费东县（现费县）汪沟区武工队先后任班长、文化教员、副指导员，参加了艰难的敌后武装斗争，他生前经常向我讲述武工队和日伪军斗智斗勇的故事。

25、宁少戎带侦察队在万全庄躲过一劫

宁少戌配合军区侦察队抓捕处决张子安的任务完成了，但全队的安全问题变得突出起来，“我们的活动必然会引起敌人的警觉，天亮以前我们住在哪里比较安全？”在侦察队走出村北一里多路时，侦察队王队长问宁少戎，侦察员小魏急忙回答：“我们应该快点走，尽量到离这个村远一点的村庄住下。”宁少戎考虑了一下说：“我看天已后半夜了，天亮后敌人很容易查清我们离开这个村的时间，天亮前我们得找个地方住下，我们这个打算，敌人是知道的。那我们去的方向和住地，敌人就不难判断了。我们以再快的速度行军，也走不出敌占区的腹地，若是敌人白天据此进行搜查的话，我们很可能陷于被动。我建议我们不向北去，而是向西北走，用最快得速度，天亮以前走四五十里不成问题。这一带的路我很熟悉，不用找向导。有些村庄离敌人主要据点太近，万全庄离敌据点比较远，既偏僻又靠近山区，比较隐蔽，民情也好，我过去在这个村去过多次，从没有出过事。〞王队长问：“这个村离这里有多远？”宁少戎回答说：“有四十多里路，照我们这个速度，天亮前可以赶到。”“好，就按你说的，去万全庄，大家快点走。”王队长决定采纳宁少戎的建议，决定就住万全庄。

初春的天气，夜间刮着西北风，十分寒冷，但是一路疾驰的侦察队同志们却觉得身上热乎乎的。他们走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万全庄，宁少戎报告说：“王队长到了。”“噢，到了，好快呀”王队长高兴地说。他们进村后，宁少戎提议说：“王队长，队伍在这里避风处休息一下，我去找村长。”王队长命令：“小魏、小金隋宁排长一起去。”

宁少戎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深知村长的家，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众人一起进去。到了村长的家门口，宁少戎示意，他俩不要敲门，他先听听里边有无动静， 而后他们越墙而进。他悄悄地走到村长卧室的窗前，轻轻地敲窗。宁少戎说：“老王，我是宁少戎啊。”“噢，宁排长。”村长披着件上衣出来开门，让宁少戎进屋里。宁少戎关切地说：“穿好衣服，外边很冷。〞村长问：“你这是从哪儿来的？”宁少戎说：“你等一下，我去开大门，外面还有两个我们的人。”“快让他们进来”村长边穿衣服边说。三个人进屋后，宁少戎对王村长说：“你得找个合适的地方，我们好住下，我们杀了张子安，天亮后敌人可能会来搜查。”村长略加思索后说：“到北山去，住那个看山的小屋，那里绝对安全，一有情况，你们就可以钻进树林，只是冷一点，要多弄点草去。”宁少戎考虑了一下，说：“好，我们去请示王队长。”村长说：“好，咱们一起去吧。”

他们来到村南见到了王队长一行，宁少戎汇报完后，王队长同意住山上小屋。村长带侦察队一行人进了村北一户人家，村长对王队长说：“天快亮了，赶紧吃饭。”村长叫起主人后，吩咐主人：“快烧开水，我去拿些煎饼来。〞不一会，村长拿来些煎饼和咸菜。

侦察队执行完处决张子安任务，一路急行军，到达目的地后，侦察队队员们这才感到，又饿又渴了，他们喝着房东烧得开水，吃着村长带来的煎饼，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村长给侦察队同志们交代说：“吃完了，多喝点水，山上那里不能烧水，免得冒烟被敌人发现。”

他们吃饱了饭，喝足了水，侦察队王队长对预计可能出现的情况，向村长作了交代。王队长说：“不管敌人来多少人，你都不要慌张，白天，你尽可能不要到我们住的地方来。”村长一一答应后，带侦察队上了北山，来到看山的小屋，房子不算大，墙是山石砌的，有的地方有缝隙，有的地方透风，好在离房子不远的地方，有群众割好、晒干，尚未搬走的山草，村长抱来几捆草说：“这房子太冷，让你们受罪了。”王队长说：“没有关系，我们习惯了，不怕冷。”“天就要亮了，我得走了，好应付情况。”村长带着几捆草下山了，他一路想的是，无论如何今天可千万别出事。

队员们经过一夜劳累，除由一名侦察员警戒外，其余人都和衣而睡，很快大家都入睡了，尽管外边很冷，屋子里也很冷，但大家太疲劳了。刮了一夜的风终于停了，太阳出来了，但室内温度比室外低得多，醒来的队员，大多是冻醒的，他们都到屋子外去晒晒太阳取暖。这个小房子位于北山上，周围都是高大的石头剁子遮挡了，比较隐蔽。但也不便于侦察队观察四周情况，担任警戒的战士，要到离小房子十几米远的高点上去隐蔽观察周边情况。

村长为了侦察队安全，派了他的弟弟在北山上假装割草，其实是在瞭望有无情况。上午十点左右，由诸满方向来了十来个日本鬼子，四十多个伪军。村长的弟弟发现这个情况，马上向侦察队报告，随后侦察队也发现了敌情。

敌人进村以后，首先问村长，前天通知的新要的粮款准备的怎么样了？村长回答说：“昨天已送去了三百斤粮食，款项正在筹划，整齐了就送去。”日军翻译官告诉村长说：“有款子今天就带走，如今天带不走，两天内一定送去，不然就来烧房子。”为了保护群众生命财产，村长只能答应敌人的无理要求。而后，日本鬼子又问：“昨晚来了多少八路军。”村长镇定地回答说：“没见到八路军来。”随后，日本鬼子又问了在街上遇到的几个老百姓，都说没有见到八路军过来。日伪军见问不出什么，就动手打了三个人，说：“要是不说就打死你，我们知道这个村有八路。”村长见群众有难，一再对日伪军解释说：“真没有见到八路，就是打死俺们，俺们也不知道有八路过来。”日伪军又打又骂，也问不出什么来，他们又不死心，就在村子周围和大街小巷，观察搜索了一阵子。

过了一阵，日伪军没有发现什么情况，临走前，日本鬼子气势汹汹把战刀放在村长的脖子上说：“要是有八路不报告，就死了死了地。”村长十分镇定地说：“八路来了，我一定报告，昨晚真的没有见到八路。”村长又说：“要是有八路不说，就砍我的头。”日本鬼子和伪军见村长这么淡定自若地回答，半信半疑地又去几家院落看了之后，没有什么结果，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敌人在村里搜索时，山上的侦察队静静地隐蔽起来，做好了随时投入战斗和转移的准备。虽然敌人走了，侦察队又活跃起来，但村长依然很紧张，很小心，他大半天没有敢上山，侦察队同志们连早饭、中午饭都没有吃上。村长为了侦察队安全，怕走露风声，他也不敢去送饭。

在山上，王队长让小安查查抓捕张子安时的战利品，小安查完后向队长报告说：“共有五支驳壳枪，一支手枪，子弹两百多发，一百块大洋，六百元伪币。”大家都争相看看这些枪，有的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枪。有的说：我头一次见这么好的枪。王队长安排把枪和子弹分给每个人，当然，有的没有分到枪，只分到子弹，宁少戎却分到一支驳壳枪和一些子弹。“魏成，拿二十五块大洋，二百元伪币给宁排长带回武工队。”王队长告诉小魏后对宁少戎说：“回去告诉崔队长，枪和子弹是给你的，钱是给武工队的。”宁少戎复答；“是，钱是给武工队的。”

天还很早，村长来接同志们回村里吃晚饭，宁少戎说：“太早了吧。”村长说：“早是早了点，我估摸着没什么事了，同志们没吃早饭和中午饭，饿坏了，晚饭早一点吃吧。”王队长答应道：“好，饭做好了，那就早吃。”村长为侦察队同志们准备了高粱煎饼、炒萝卜条，大蒜拌白菜，还有一点小米粥，这在当时条件下已经很丰盛了。同志们确实饿了，很快就吃上了，过了一会，大家吃饱喝足了。

吃完以后，侦察队给村长写了一张伙食欠条，因为缴获敌人的钱得上交军区，以后有机会再来付饭费。王队长问村长：“现在走行吧？”“那么急呀，今天同志们没有休息好，歇一天再走吧”村长歉意地说。王队长坚定地说：“不行，得赶快走。”村长说：“这时候鬼子、伪军差不多进据点了，走也行。”宁少戎建议：“等太阳落山再走吧。”听王队长说要走，侦查队几个同志也嚷着要走，王队长决定现在就走，宁少戎不再坚持了。太阳快要落山了，这个时候，别说十几个日伪军，就是三十二十的日伪军也奈何不了侦察队。所以，侦察队很快就要开始行动了。

侦察队队员简单整理后，向房东道别致谢，一行人快速走出了村。快到村口，因为宁少戎要回武工队，王队长告诉宁少戎，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别太着急，小心安全，并将给崔队长的信交给了宁少戎。

宁少戎和村长把侦察队送到村口，和侦察队再见了，王队长向村长和宁少戎也告别了。村长和宁少戎向侦察队同志们说：“再见。”“再见。”侦察队员魏成自言自语地说：“真不愿和他（宁少戎）分开。”送走了侦察队，宁少戎同村长一回到村里，又向村长了解有关情况，并做了交代。眼见着天快黑了，宁少戎独自一个人出了村，踏上返回武工队的路程。

老马

2025.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