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征婚”

健康平安

　　以前，在城乡路边的电线杆子上，或者在报纸的广告栏里，“征婚启事”见的多了。后来，有了“婚姻介绍所”，男女双方谈个恋爱就比较方便了。再后来，网络开通了，不管人隔多远，只要俩个人心心相印，也能走到一起。当然人心叵测，这其中也有些居心不良的人利用征婚来骗取感情和金钱。因此，上当受骗人财两空的事例也不在少数。

不管是真征婚的还是假征婚的都很正常。但是，有朋友要问了，“不一样的征婚”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诸位请不要着急，您接着慢慢往下看就会明白了。

　　说真话，赵卫东不是个老实人。如果他老实，就不可能在十四、五岁的年龄段去找女朋友谈情说爱。那时候，赵卫东正在中学读初一，学习马马虎虎，意识懵懵懂懂，遇到喜欢的异性，不顾一切的去追求，甚至不考虑后果。

九年的中小学学习生涯里，赵卫东喜欢过不少的异性朋友，其中李小燕、浦丽、彭露霞、吴爱智等几个同学。但真正爱上的，当属他的初恋女友顾小玲。

顾小玲是赵卫东的初中同学，短短的三年里，他们俩积累了深厚的感情，留下了无数次愉快和欢乐。他们的爱情是甜蜜的，也是幸福的。并且，也是昙花一现的。人们都说，初恋是刻骨铭心，搞不好，它就像一把刀刃刺进内脏，给你一种支离破碎的感觉。

初中毕业后，赵卫东和顾小玲奔赴农村边疆插队落户。由于下放在皖滇两地，千里之外路漫漫，他们的恋情也随之飘忽不定，最终分道扬镳。在那个时代，有多少对的朋友早恋后感情淡薄而不能维持下去，已经是属于很正常的事情了。

赵卫东喜欢顾小玲，这段恋情破裂后，他仍然忘不了她。退休后，俩个人由不同的地方返城回沪，在上海又重逢了。

顾小玲和赵卫东的感情很好，每次见面是双方最愉快的时候，而每次的分开又以最亲密的吻别来结束。

　　2025年3月26日星期三，晴天。刚过了春分，老天爷怕是弄错了季节，这几天的气温竟然高达三十多度，冲破了上海150多年来的3月最热纪录，让市民们提前尝试了一把“夏日”的热浪。

赵卫东只穿了一件长袖衬衫，配了条牛仔裤，轻装上阵。八点钟不到，便赶往地铁站，汇入上班族的滾滾人流之中。

昨天，他接到顾小玲的电话，说是初中同学吴凌生要到她家来，她想叫赵卫东来陪陪。同时，也邀请了好朋友张美华一道过来。

赵卫东想不明白，自从初中毕业以后，这个叫吴凌生的同学就再也没有在赵卫东的脑海里出现过，更想不到几十年后的今天，吴凌生会来找顾小玲，并且让他来作陪。赵卫东不知道这个从来也没联系过的吴凌生，是想重新恢复同学之间的友谊呢还是为了什么？意外和不安，搅得赵卫东满腹疑虑。

总的来说，在赵卫东的心目中，吴凌生的为人还是不错的。在班上，吴凌生是中队组织委员，他的责任心很强，每次都能完成份内外的工作，并且学习成绩也很好。

赵卫东记得，除了柳乔玉（详见2024年2月28日美篇《二八年华》一文），吴凌生是班级里唯一一个称他为“赵哥”的男生。实际上，吴凌生的年龄比赵卫东要大几个月，叫赵卫东“赵哥”是因为刚进初中不久，谁也不知道谁的生日，赵卫东的个子比吴凌生要高一些，加上吴凌生的嘴甜，叫着叫着也就顺口了。后来知道赵卫东比自己小，吴凌生也没改口，他觉得赵卫东各方面都比他强，称他为大哥也是表示尊重。

吴凌生性格内向，不怎么愿与外界接触，除了跟同班同学陈风林因为邻居的关系很好外。在班里，他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友好的同学。不过，同学们都喜欢与他交往，他说话轻声细语，并且从来没有脾气。在大家的眼里，吴凌生是一个老实巴交埋头学习的优秀中队长。

这么好的老同学，与他恢复正常的联系，赵卫东当然是非常乐意的了。

　　赵卫东在锦州路小学读书的时候，班上有个同学名叫吴申生（详见2023年7月29日美篇《李小燕》一文）。初中同学中，班上有个叫吴凌生的，刚进中学那段日子里，赵卫东经常把吴凌生叫成吴申生，吴凌生也不怪他。后来吴凌生习惯了，赵卫东即使叫错了，他也会笑着答应。因此，赵卫东觉得，吴凌生这个同学很不错。

可能是因为俩个人的性格不合的原因吧，赵卫东跟吴凌生没有过多的交往，就连他的好朋友马兆磊、陆亚民、邬军等几个同学也是一样。今天，分别五十多年的老同学又要重逢，赵卫东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激动的。

赵卫东很快就到了地铁江浦公园站，下车后花了十分钟时间的步行，轻车熟路地敲开了顾小玲家的大门。

进了屋，顾小玲一下子扑到了赵卫东的怀里，就要和他接吻。

以往见面，都是赵卫东主动，现在顾小玲有点反常，赵卫东一下子愣住了。

赵卫东双手搂住顾小玲入怀，激动不已。他一边亲吻着小玲一边问道：“玲玲！你今天是怎么啦？……”

顾小玲望着赵卫东：“别说话，尽情地……以后，你可能就没有这个机会的了。”说着，将自己的红唇抵在了赵卫东的嘴上……

顾小玲告诉赵卫东，吴凌生打算跟她相处一段时间，合适的话可能会组成一个新的家庭。赵卫东觉得不可思议，他问顾小玲：“这不可能，段宇那边怎么办？你不是说好了给他两年时间考虑复婚的事吗。”

顾小玲微微一笑：“那是我在蒙你和张美华的。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哈。”

赵卫东有点歇斯底里，一脸的茫然：“你和吴凌生是怎么联系上的？在我的印象中，你一直没有跟他再有过来往，怎么突然间就要结婚了呢。”

顾小玲问赵卫东：“喂！在你的印象中，你记得有多少篇《美篇》文章里都透露出我是个离异的女人了吗？”

赵卫东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他反问道：“这跟我写文章有什么关系呢？”

顾小玲笑了笑，用指尖狠狠地戳了一下赵卫东的脑门：“你这个傻瓜一点也不开窍，吴凌生就是从你的文章里得知了我的私生活后，才找上门来的。”

赵卫东问：“你就这么轻易答应想结婚啦？”

顾小玲说：“我没有轻易答应。是吴凌生找到美华，托美华帮忙的哈。”

说到张美华同学，赵卫东也不好再发火了。当年，张美华可是赵卫东和顾小玲俩人相恋的牵线人。如今，张美华又要为顾小玲和吴凌生牵线搭桥，除了辛酸与失落，赵卫东还能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顾小玲满含深情地注视着赵卫东，赵卫东一把搂住了她，俩个人坐在沙发上。顾小玲依偎在赵卫东的怀里：“你是最了解我的，也知道我不想给儿子找个继父。”（详见2024年11月30日美篇《花开二度又如何》一文）

赵卫东点点头：“我知道，是美华不好意思拒绝老同学的请求？”

顾小玲说：“吴凌生给我的印象很好，那是以前学生的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了，性格啊脾气啊爱好啊等等各方面都是要变的，我想了解一下再说。一来把自己的事情解决掉算了，省得你们为我操心；二来也不想让美华为难，给同学一个交代。到时候，你再给我出出主意，帮我定夺一下好吗？”

赵卫东在顾小玲的后背上轻轻地拍了几下：“好的！”

顾小玲笑了笑，又问：“喂！你心里头是不是不想我跟吴凌生好？”

赵卫东搖搖头：“有那么一点妒嫉。但是只要你开心，你幸福，就是我最大的愿望……”忽然觉得鼻子一酸，急忙扭过脸去。

顾小玲拉着赵卫东的一只手说：“还不知道结果会怎样，我这心里又紧张了起来。喂！你摸摸看，我的心跳是不是又加速了？”……

　　这时候，顾小玲接到张美华的电话，说是已经准备出门。并告诉顾小玲，还有十分钟左右，吴凌生同学就到达地铁十二号线江浦公园站了，叫她尽快去地铁站迎接。

放下电话，顾小玲朝赵卫东微微一笑，说了声：“吴凌生要到了，他不认识我家，让我去接。走吧，我们俩一起去车站等他。”

出了门，迎着太阳，赵卫东道：“哎呀！跟吴凌生这么多年没见过面，我这会儿，心里还真是有点激动呢。”

顾小玲朝他一笑：“又不是你去相亲，你激动什么哈？”

赵卫东轻轻地拍了一下小玲的肩头，问：“说真心话，我这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我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小玲一付无所谓的样子，说：“没怎么想，见了面再说哈。”

望着顾小玲的表情，赵卫东没有再说什么。他相信，聪明睿智的顾小玲同学，一定会认真处理好这件事情的。

赵卫东嫌走路的速度慢，便拉着小玲的手，快步朝地铁站走去。

吴凌生的个子不高，黑黝黝的圆脸上两只眼睛闪着光。那个光很弱并不刺眼，甚至还有一点点畏缩，他不敢盯着小玲望。在出站口，吴凌生一见到顾小玲和赵卫东，向他俩招手时，顾小玲说了声：“你来啦！”吴凌生只是看了她一眼，说了声：“你好！顾小玲。”便即刻转过身去，同赵卫东握手。赵卫东发现，吴凌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红着脸，再也没有去望一眼顾小玲了。

顾小玲见吴凌生提着两盒水果礼盒，便嗔怪他道：“来就来呗，还带着礼物，多让人不好意思哈。”

吴凌生刚要说话，赵卫东抢着道：“是啊！同学之间还客气啥……”话没说完，见顾小玲用一种不屑的目光盯着他看，便没有再说下去。

吴凌生说：“也没什么，第一次到你家来，总不能空着手吧。”扭头又望着赵卫东，问：“你怎么也来啦？真是巧了……”

顾小玲打断了吴凌生的话，指着赵卫东说：“是我叫他来的。别人可以不来他不能不来，因为他是媒人啊。”

“媒人？”吴凌生不解地问道。

顾小玲笑了笑，对吴凌生说：“这个书呆子从小就写啊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几年里他喜欢写《美篇》，写了我们同学之间的过去和现在，也包括一些私人小事。如果他不写这些东西，很少会有人了解我是一个离婚的人。当然，你也就不会知道我现在是独居一室而跑过来与我见面。你说，他把我写进《美篇》里，是不是有一种‘征婚启事’的嫌疑，啊！”说着，又爽快的一笑，“我觉得用写文章来牵线搭桥，他不是个媒人又是个啥人？”

　　三个人一起笑了起来，大家边走边谈。

赵卫东问吴凌生：“咱们同学一场，都是知根知底的人，也不用兜圈子，有啥说啥。我问你，你是怎么想起来要找顾小玲的？”

吴凌生望了望赵卫东，笑道：“不瞒你说，读初中那年，我就喜欢顾小玲同学了。只不过因为你手快，我才失去了这个机会。”

初中那几年，漂亮的美媚顾小玲与赵卫东谈恋爱的时候，同班同学周俊伟也在追求顾小玲。这个情况赵卫东是知道的，顾小玲也知道（详见2023年8月24日美篇《顾小玲》一文），但是，他们俩个人并不知道吴凌生也有过这个念头。赵卫东半信半疑地望着吴凌生，示意他说下去。

吴凌生说：“一进中学，我就被顾小玲这个文静貌美的模样吸引住了。我告诉我的妈妈，说我喜欢顾小玲。我妈妈说我现在年纪还小，等过几年再谈女朋友也不迟。我口头答应了，但是心里还老是放不下。每次值日打扫卫生时，我总是把顾小玲的课桌椅子抹的特别干净。我想，过几年等我们毕业了，我就向她求爱。谁知道还没等到上初二，就听说你小子已经跟顾小玲在谈恋爱了。我十分后悔，要是别人说不定我会与他去争，但是你除外。你是大队委员，学习成绩比我好，又能写会画，老师们都说你好，你是我尊敬的人。我不会夺你所爱，我只能把我对顾小玲的爱埋藏在心里……”

赵卫东感慨地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吴凌生说：“是啊！我的心事只有陈风林知道，陈风林有你们的微信。有一次见到陈风林，陈风林对我说顾小玲离婚了。我问他怎么知道的？陈风林说是你写的文章里说的。他还把你发在朋友圈里的那个《美篇》找给我看。我当时好激动，因为我也是离异的人。我请陈风林认真打听一下，不要闹成了笑话。陈风林就在一次你们几个同学的聚会上，核实了这个情况的真伪。”

赵卫东问：“陈风林跟你说过他是跟谁确认了这个事情的吗？”

吴凌生说：“他没说是谁。”

赵卫东“哦”了一声，又问顾小玲：“我们最后一次跟陈风林在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你还记不记得？”

顾小玲想了想，睁着迷人的大眼睛望着赵卫东，道：“好像是去年上半年，任瑷婉请我们吃饭的那次哈。”（详见2024年5月22日美篇《始末》一文）。

赵卫东点了点头，他不想在吴凌生的面前同顾小玲继续探讨，便调转了话题，问吴凌生：“搞清楚后，你就托张美华帮你从中说合？”

吴凌生说“是的”。

赵卫东扭头望着顾小玲，他发现这一路上，顾小玲的表现自始至终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吴凌生是到她家来做客而不是来找她谈大事的。

　　这时候，顾小玲开口了。她说：“吴凌生，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吴凌生小心谨慎地低声道：“请说。”他没有看顾小玲，而是望着正前方。

顾小玲问：“你跟你老婆离婚几年了？为什么闹离婚？”

吴凌生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很不愿意谈及前妻的事似的，简单明了：“三年多四年不到，因为她出轨。”

顾小玲望了望吴凌生，对于吴凌生的这番口气生硬的回答她并不满意。为什么出轨？吴凌生既然不说，她也不想知道了。

顾小玲指着赵卫东，对吴凌生说：“他是我的初恋，我们的关系你也知道。我的事情从来不避他，我们俩就像一个人一样。所以，有什么话你也不要有顾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都是自己人嘛。”

吴凌生说：“我知道。”

顾小玲又说：“那么我再问你，你想重组家庭的事情，你儿子——哦！不好意思，你的子女是儿子还是女儿？”

吴凌生笑了笑，说：“双胞胎，一儿一女。”

顾小玲也笑了：“龙凤胎啊，真是好福气。那么，对于你再婚的事情，他们怎么说？”

吴凌生搖了搖头，苦笑道：“离婚后，儿子就没有再理睬过我，不认我这个老子了。唉！算了，权当我一生没养过儿子吧。我女儿倒是对我很好，可惜她不在上海，一家人都住在广州。女儿看不起她的妈妈，也不放心我一个人生活。她担心我的身体，劝我再找个老伴，好好欢度幸福的晚年。正好听说了你的事情，我想，你我‘同病相怜’，都是苦人儿。同时，我也想弥补一下我学生时代的那份遗憾。顾小玲同学，我是真心诚意的，请你相信我。”

顾小玲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赵卫东说：“是啊！顾小玲会认真考虑的。”

顾小玲又说：“吴凌生，你想知道我的情况吗？”

赵卫东笑了笑，对吴凌生说：“对啊，顾小玲的情况你肯定也想知道的。”

顾小玲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卫东：“喂！你是鹦鹉啊，学嘴学舌的。”又望着吴凌生道，“我就一个儿子，他对我很孝顺，我的事情他一般不会干预。儿子媳妇不跟我住在一起，他们在隔壁的小区有自己的房子。我们两家相隔也不远，双休日或逢年过节我们之间都会走动走动。”

吴凌生笑道：“这么说，你儿子那里是没有问题的了。”

顾小玲也笑着道：“那当然，自己养的孩子总归是听从父母的啰。”

吴凌生没有说话。在赵卫东听来，顾小玲的这句话似乎有点不对劲，明显有对吴凌生父子关系的不满。赵卫东的心里不禁疑惑起来，望着顾小玲，半天想不出说什么好。

　　虽然吴凌生没有计较顾小玲的语气，但是赵卫东还是觉得她好像跟谁在赌气似的，有点莫名其妙。为了缓和一些气氛，赵卫东问吴凌生：“我写的《美篇》你全都看过吗？”

吴凌生说：“只看过一篇，陈风林说手机快没电了，就没有再让我看。”

赵卫东问：“哪一篇？”

吴凌生说：“好像——好像是‘雨中……’什么的，文章的名字我不记得了，是写顾小玲和你在雨中漫步时的交谈吧。我就是在这篇文章里得知顾小玲现在是一个人生活的。”（详见2024年4月1日美篇《绵绵细雨中》一文）

赵卫东转身问顾小玲：“我什么时候写过我们俩在雨中漫步的文章啦，我没印象了。你记得吗？”

顾小玲摇摇头：“你查一查不就晓得了。”顾小玲又朝吴凌生笑了笑，“他文章写多了，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三个人又笑。

顾小玲笑道：“你那篇文章不如直接写我要征婚得了。”

赵卫东无可奈何的搖搖头，说：“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可不是存心的哦。”

吴凌生笑了笑，顾小玲也笑了笑。顾小玲说：“没人说你是存心的哦！说实话你并没错。但是我觉得吧，你的文章很有魅力，还具有‘征婚’的功能。吴凌生同学，你说呢？”

吴凌生说：“是，赵哥文才不错，这是好事啊。”

顾小玲“哈哈”一笑：“要是成功了，那更是一桩好事情啰。”

吴凌生不明白顾小玲的意思，低着头默默的走着。赵卫东一会儿望望吴凌生，一会儿望望顾小玲，心中十分诧异。他虽然了解顾小玲，但也搞不清楚小玲是否话中有话。

　　走进小区，拐了几个弯就到了顾小玲家的门口。上了二楼，吴凌生有点羡慕地说：“一梯三户比我家好多了，再说这里的环境也不错……”

顾小玲说：“还有更好的呢。我家离我跳舞的地方很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说完，用眼角扫了吴凌生一眼。

吴凌生没有说什么，赵卫东感觉到，此时吴凌生的脸上一阵发红，连脖颈都是。不过，很快也就消失了。

顾小玲问吴凌生：“你家房子哪里不好哇，能告诉我吗？”

吴凌生笑了笑，说：“我家房子地段不错，在控江新村。就是房子有点旧，老式的房型不好，还一梯四户呢。”

顾小玲又问：“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吗？”

吴凌生楞了楞，又笑道：“是我的名字，不过，我家小孙子的名字也挂在产证上。哎哎！总共也只有两个人的名字。”见顾小玲的脸色不大好，又补充道，“我家孙子想上控江中学，所以把户口迁到了我这里。”说完又一笑，赵卫东注意到，那个笑是非常勉强的。

顾小玲笑了笑又问：“想上控江中学，把户口迁过来就可以了，为什么房产证上也要添个名字呢？”

吴凌生说：“现在名牌学校比较严，一般都要求学生的房、户一致，我们也没办法。”

顾小玲没有说话，她示意赵卫东把吴凌生带到沙发边去。赵卫东拉了他一把，吴凌生没动步。

吴凌生低着头，笔直地站着，一付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以前读书时被人欺负似的。他没有看小玲，而是轻声细语地道：“小玲同学，我是真心的喜欢你，真心想和你——即使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顾小玲笑了笑，望着吴凌生：“要是在‘文革’时期，你就是一个‘口头革命派’。那么好，我就让你赴一次汤蹈一场火，抓紧时间把你房产证上孙子的名字换成我的名字。”

吴凌生抬起头，“勇敢”地望着顾小玲，说：“我孙子小学还没毕业，你要我把他的户口迁走，他还怎么能进控江中学？顾小玲，我的好同学！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孙子一进控江，我马上就把他的户口迁移。你放心，我说话算数……”

顾小玲微微一笑，说：“吴凌生，你要知道，婚姻也是战场，无把握之仗——呵呵！我顾小玲是不会去打的。”

赵卫东拉着吴凌生坐到沙发上，顾小玲找茶叶要泡开水，吴凌生站起身来阻止：“顾小玲你不用忙，我带有矿泉水，再说天气热，喝点凉的舒服。”

顾小玲说：“我家里有饮料，你要不要喝？”

赵卫东说：“有饮料你拿来就是，还问人要不要喝……”

顾小玲白了赵卫东一眼，鼓着嘴拿来两个塑料瓶装的橙汁放到茶几上。然后，坐在大桌子边上的靠椅上，独自玩弄起她的手指头来。

赵卫东看得出来，顾小玲心里有点不开心了。但是不管怎么说，多年不见的老同学首次登门拜访就这样被冷落，似乎有点不近情理。

赵卫东有些“怕”顾小玲，不过，这个怕大部分含有“宠爱”的成分在里面。此刻，他不敢吩咐小玲去干什么，唯一的希望是张美华同学立刻出现，好打破目前尴尬的场面。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张美华的电话。

　　电话那头，张美华问赵卫东现在在哪里？赵卫东说我已经在顾小玲的家里了。张美华又问吴凌生来了吗？赵卫东说他也来了，正坐在我的身边呢。

赵卫东问张美华：“你怎么还没到啊？磨磨蹭蹭的……”

张美华说：“我要到了，你赶快过来接我一下吧。”

赵卫东没有马上回答，他用手捂住手机的话筒，望着顾小玲说：“美华叫我到车站去接她……”

顾小玲毫无表情地道：“不用去，她又不是不认得我家。”

赵卫东认为，张美华可能是带了一些东西拎不动让他去帮一把，顾小玲的回答却使他左右为难。赵卫东觉得，顾小玲可能不习惯跟吴凌生单独一起，不让他离开，也可能是她心情不快随口一说。

赵卫东站起身，走到厨房间，又对着话筒说道：“美华！小玲不让我来。你是不是带了重东西不方便，要我接你一程……”

张美华笑道：“你想多了，我什么东西也没带。我叫你来，是想腾出空间让他们俩个单独谈谈。你夹在中间算什么……”

赵卫东回过头，望着厨房间的门，门外就是客厅，客厅里鸦雀无声。赵卫东轻轻地对着话筒道：“美华！该说的他们基本上都说完了，也不需要单独再谈了。”

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询问声：“谈的怎么样？”

赵卫东说了句“来了你就知道啦”便挂了电话。回到客厅，望着顾小玲不由得暗叹：到底是闺蜜之间，小玲和美华俩个人心是互通的。只有我赵卫东才是笨蛋，还以为张美华拎不动东西让他去帮忙呢。

赵卫东回到沙发上坐下，吴凌生正在浏览自己的手机。赵卫东顺口问了一声：“看啥呢？老吴。”

吴凌生没有回答，笑了笑问赵卫东：“赵哥，能加你微信吗？”

赵卫东笑道：“没问题。”边说边摸出了手机。

吴凌生说了声：“谢谢！”抬眼望着顾小玲。此时，顾小玲还在对着手指左看右看，赵卫东不知道她的手上有什么好看的，看到现在还没看够。他叫了一声：“小玲！”顾小玲扭头看着他。这时候，吴凌生说话了：“顾小玲，我们加个微信可以吗？”

顾小玲说：“好的！”走向吴凌生的身边。赵卫东见状，抽身站起，顺手把顾小玲拉到沙发上，让她坐在吴凌生的身边。

赵卫东问顾小玲：“小玲！午饭你打算怎么安排？”

吴凌生说：“顾小玲你不用麻烦，我再坐一会儿，等张美华同学来了我跟她见个面说几句话我就回去，不在这里吃饭了……”

　　俩个人都坐在沙发上，顾小玲微笑着望着吴凌生。这么近距离的相视，对吴凌生来说还是第一次。他立刻避开了她的目光，变的手足无措起来。

顾小玲打断了他的话，说：“不麻烦的。吴凌生，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饭店我昨晚上已经订好了，我们打车去，几分钟的路程。大家同学一场这么多年没见，你到我家来了，再怎么样也没有让你饿着肚子回家吃饭的道理，你说是吧？”

吴凌生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顾小玲站了起来，拉着赵卫东的胳膊，说了声：“跟我来——”便往厨房间走。赵卫东知道，小玲又要叫他到橱柜顶上拿酒了。

顾小玲赵卫东俩人正在厨房里忙乎着，客厅就传来了敲门声。吴凌生闻声去开门一看，果然是张美华来了。

俩个人打了个招呼后，张美华问吴凌生：“怎么是你一个人在这里？”

吴凌生指了指厨房间，张美华走进去一看，一张方板凳上加着一个小板凳，赵卫东正站在凳子上翻橱顶上的纸板箱。顾小玲一手扶着小板凳仰着头朝上看，一边跟张美华打招呼：“美华来啦！”

张美华问顾小玲：“要不要我帮忙？”赵卫东说：“不用，已经好了。”

赵卫东拿着一瓶酒，在张美华面前扬了扬。张美华靠近顾小玲，在她的耳边问道：“跟吴凌生还谈的来吧？”

顾小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朝张美华一撇嘴，什么话也没说，拉着赵卫东走出了厨房。张美华愣了一下，又摇摇头，也跟着出了厨房。

客厅里，顾小玲正在问吴凌生有多大的酒量。吴凌生说他心脏不好不能喝酒，顾小玲问：“你有心脏病？”

吴凌生笑了笑，摇摇头：“不，是冠心病。”

赵卫东插了一句：“冠心病也是心脏病的一种……”

张美华用手拉了拉赵卫东衬衫的衣襟，然后笑着对吴凌生说：“你就少喝点吧吴凌生，难得在一起聚聚。”

“那么，”吴凌生欠了欠身，微笑着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午饭订在双阳路一个名叫“醉晚宴”的餐厅，这家餐厅以徽浙融合菜为主。招牌菜包括黄山臭鳜鱼、安徽土鸡汤、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北京烤鸭等等。

顾小玲是浙江宁波人，赵卫东是安徽芜湖人。顾小玲将午饭安排在这家徽浙菜馆里，是不是暗示他们俩个人是最后一次在一起吃饭？赵卫东不得而知。总之，他的疑虑也让他心神不宁。

餐厅在三楼。四个人坐定，服务员微笑着递来菜单，顾小玲一把接过，转交给赵卫东：“你点，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赵卫东望了望顾小玲，没有说话，他又把菜单递给了吴凌生：“老吴！你是新客，还是你先来吧。”说着又望了望顾小玲。

顾小玲没有理会他，自顾自的与张美华在小声地说着什么。吴凌生推开赵卫东递过的菜单，朝顾小玲和张美华那边笑了笑，说：“女士优先，还是让她俩点吧。”

张美华笑着说：“吴凌生，我们是第一次在一起吃饭，你的口味谁也不知道。还是你点吧，挑你喜欢的。”说着又把菜单递给吴凌生。

顾小玲也说：“吴凌生你就点了吧，多点几个菜——哦！你喜欢吃肉吗？这家的粉蒸肉特别好吃，”指了指赵卫东，“他就爱吃粉蒸肉，我想你们男同胞都爱吃肉的是吧。要不，你先点两份粉蒸肉。”

吴凌生接过菜单，找到粉蒸肉的图片，在单价42元后面的空格里填了数字“2”，开始翻看菜单，挑选品名。

顾小玲侧着身，靠近了赵卫东，与他交头接耳在说着什么。正在菜单上用铅笔勾划菜品的吴凌生用眼角扫了俩人一下，扭头望着张美华，并递过菜单：“差不多了吧，张美华，你再看看。”

顾小玲跟赵卫东说：“上次我们在‘易宴’吃的粉蒸肉不错吧，这家‘醉晚宴’的粉蒸肉跟‘易宴’的差不多，又酥又入味，也是非常好吃的。有一次，我同朋友们来这里吃饭，也点过这个粉蒸肉。我当时就想，什么时候也带你过来尝尝。”

顾小玲的这番话，推翻了赵卫东先前的疑虑，他的心神也不再不宁。赵卫东笑着说：“要是真的好吃，我可得吃个痛快啰。”

顾小玲也笑道：“随便吃，两份不够，我再给你加一份……”

张美华一直望着他们俩说说笑笑，而吴凌生则是不言不语，望着前方的吧台。那种全神贯注的样子，好像是在人来人往从吧台经过的吃客中寻找自己的熟人似的。

　　不一会儿，冷菜、热菜陆续上桌。作为东道主的顾小玲用公筷往吴凌生的碗碟里夹菜：“来吴凌生，你是稀客，多吃点。”吴凌生满脸通红，一个劲的“谢谢！谢谢！”张美华与赵卫东相视一笑，也分别往自己的碗里夹菜。

张美华站起来，举着酒杯，为老同学的相聚干杯。吴凌生又是一连串的“谢谢！”酒桌上充满了热烈的气氛。

 四个人品尝着菜肴，一边说笑着。有回忆校园的往事，也有叙述家长里短的趣事，却没有人提及吴凌生和顾小玲的大事。

这时候，服务员端上来两个小蒸笼，笼屉里是两碗热气腾腾的粉蒸肉。粉蒸肉香气四溢，黄澄澄的五花肉层次分明，碗内绿色荷叶垫底，看上去就食欲大增。

顾小玲招呼大家趁热吃，自己却忍不住先夹了一块放在嘴边吹了吹，一口咬下块肉上面纯精的一层，连称“好吃！好吃！”。然后，把咬剩下来那块的肥肉及肉皮放到赵卫东的碗里。

顾小玲发现此刻的吴凌生正瞪着眼睛露出惊讶的目光望着她，便指着赵卫东微含羞涩的对吴凌生说：“他不喜欢吃纯精的，爱吃大肥肉，我跟他正好相反。我们俩个人呐，挺绝配的哈。”

实际上顾小玲是心中无意，喝了两口酒，说话也就没了分寸。但是，在吴凌生看来，或许“绝配”这两个字顾小玲是存心说给他听的，其目的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吴凌生心存芥蒂，脸色变的有些苍白，看上去心情也不好。

吴凌生什么话也没说，低着头深深地喝了一口酒。接着，又喝了一口。

张美华一直注视着吴凌生，在吴凌生连喝了两口酒后，她微笑着望着他：“吴凌生，别光顾着喝酒呀，吃菜吃菜。”拿起公筷要往吴凌生的碗里夹菜。

吴凌生伸手阻止了张美华，说：“张美华，不用了，我这碗里还有许多菜呢。”说着，又喝了一口酒。

看到吴凌生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顾小玲故意微笑着问他“是不是觉得这个酒好喝？”吴凌生十分勉强的笑了笑。顾小玲又说：“吴凌生，你说你心脏不好不能多喝酒，你就少喝点，慢慢喝。如果你想来点饮料什么的压压酒，我叫服务员给你拿。这桌子菜大部分都是你点的，肯定合你的胃口，你就多吃点菜。好吗？”说到这里，顾小玲望了一眼吴凌生，又拿起公筷夹了一块粉蒸肉放到他碗里，“这肉又酥又不腻，很好吃的你先尝一块，对胃就多吃几块……”

吴凌生望着碗里的粉蒸肉，笑了笑：“顾小玲，你不要给我夹肉，我不怎么爱吃，赵哥喜欢……”

顾小玲一笑：“他喜欢也不能让他吃独食吧，不是还有其它的菜嘛，他也可以吃啊。吴凌生，你就不用谦让了。”

　　赵卫东觉得这顿饭吃的有点“乏味”。首先，缺少了以往就餐时欢快愉悦的热闹气氛；其次，各人的心里就像怀有鬼胎一样，说话都是一付小心谨慎的态度，根本找不到那种畅所欲言的感觉。是因为多了一个吴凌生吗？赵卫东不这么认为。

平时大大咧咧、说话不留后路的张美华，从一进饭店后一直就很少说话，并且大都是没什么表情，与以往的美华判若两人。

再看顾小玲。四个人中间数她的话最多，可能是以主人的身份，她需要“积极发言”以表示她的诚恳。但赵卫东觉得，顾小玲这种惺惺作态的样子也很反常。

再有，这一次吴凌生是奔顾小玲而来，作为中间人张美华过来后，只字不提他们俩个人之间的关键问题，难道她看出了俩个人的内心世界？赵卫东百思不得其解，因此，他只能静观其变。

此刻，赵卫东听到吴凌生的谦让，也劝他道：“老吴，同学们在一起不必见外，想吃啥就吃啥。这个肉既不腻又美味，多吃点。饭店里吃饭，不够可以加，你担心什么？再说了，多吃肉对身体也好嘛。”

吴凌生冲赵卫东点点头，又望了望两位女同学，说：“是是是，我吃我吃。”咬了一口粉蒸肉，“果然不错……”又拿起酒杯，“来，我再敬老同学一杯。”

顾小玲说：“吴凌生，你行吗？我们换饮料吧……”

吴凌生摆摆手，说：“不要！”

顾小玲又说：“那么，我们以茶代酒。”吴凌生又摆了摆手。

张美华抢过吴凌生的酒杯，放大了说话的音量：“吴凌生，你是不是想要一醉方休？你回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呢。”

吴凌生笑了笑，望着张美华说：“张美华你放心，我没有喝多。我只是今儿个高兴，想多喝几杯。”

赵卫东也想劝吴凌生几句，又不知道如何去开口，皱着眉头望了他一会，对在座的几个人说了声：“我想去一趟洗手间，先告辞一会。”站起身刚要走，顾小玲叫了他一声：“喂！等一等，我也要去。”

赵卫东快步走着，顾小玲紧跟其后。拐过一个弯是条走廊，赵卫东扭头对顾小玲说：“我看吴凌生有些不对劲，既然来了，你要对他客气点，大家都是同学嘛……”

“我知道的。”顾小玲拉了拉赵卫东的胳膊，“走这么快干什么，又没有人在后面追，你尿急了是吧？”

　　顾小玲赵卫东走到大厅，远远望到他们的餐位桌子，张美华和吴凌生正在交谈，吴凌生情绪有些激动地右手在比划着什么。赵卫东驻足静观了一会，对顾小玲说：“我先过去，等几分钟你再来。”顾小玲点点头。

赵卫东回到座位，望着吴凌生笑道：“你俩在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吴凌生说：“我跟张美华说，我回去后把我孙子的户口问题解决完了，再——再谈顾小玲的事情。”

赵卫东点了点头：“也好！免得拖泥带水的不利束。”

顾小玲也回到了座位上，她还拿了一瓶“雪碧”汽水放到吴凌生的面前：“吴凌生，你还是喝这个雪碧吧。今天天热，正好又能解暑。”边说边要拿走他的酒杯。

吴凌生伸手去夺，不经意间捂在了顾小玲的手背上，他的脸色瞬间就红了。见顾小玲微微一笑，毫无责怪之意，也就装着糊涂。吴凌生说：“顾小玲，你要是同意我们俩碰一杯，我就把这杯酒干了。”

顾小玲说：“好！一言为定。干了这杯酒，你就喝雪碧。”

吴凌生说：“我也一言为定。干！”他端起酒杯，举在了半空中。待顾小玲也把酒杯举起时，吴凌生的杯子朝前伸了伸，与顾小玲的酒杯碰出了一片声响。

赵卫东望着张美华，心里在想，如果张美华为此鼓掌，他也会跟着鼓掌。可是，张美华没有。她的脸上微微一笑，示意顾小玲和吴凌生坐下来，继续喝酒喝饮料。

饭后，四个人走出餐馆。因为时间还早才一点多钟，张美华就提议大家步行回去，一边散散步一边逛逛街，两全其美，众人都赞成。

从这里步行到顾小玲的家，正常的时间要二十分钟左右，也不算太远。四个人边逛边说。走到长阳路继续往西走快到宁国路的时候，吴凌生说朝北走一段路正好有8号线，他可以就近乘地铁回家，他想在此分别。

赵卫东说：“是的，两站路就能到家了。”说着，伸出右手，与吴凌生握了握，“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见。”

吴凌生笑了笑，说：“下次再见！”他朝张美华望了一眼，张美华也跟他握了握手。吴凌生又看着顾小玲，轻轻地问道：“顾小玲，我能——能拥抱你一下吗？”

顾小玲抿着嘴巴，看了看张美华和赵卫东，又朝马路上望了望。然后，默默的走近吴凌生，张开了两支胳膊……

　　待吴凌生走远了，顾小玲望着张美华轻轻咕嚷着：“吴凌生真讨厌，单单找我一个人拥抱……”

赵卫东毫无表情地道：“讨厌什么呀？快做新娘子了还怕人抱？”

顾小玲骂了一声“不正经！”举起拳头要打。赵卫东扭头就跑，俩个人便在马路上追逐了起来。

张美华在身后大叫：“小玲不要跑！你们俩不要跑呀！”赵卫东止步，被顾小玲赶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拳。

张美华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你们俩还小哇？追来追去摔倒了怎么办？不闹个骨折骨裂不称心是吧？小玲你也是，这么快就忘了上次骨折舞都不能跳哭鼻子的教训啦？”

顾小玲鼓着嘴指着赵卫东：“都是他，哼！”

张美华仍然一脸的不高兴：“你们俩这个样子，别说吴凌生了，就连我都吃醋了。”

顾小玲说：“什么呀？什么吃醋不吃醋的，你说清楚一点好不好嘛。”

张美华说：“你们俩个过于亲热吴凌生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说这么多年了还一往情深，是他想都想不到的。”

顾小玲问：“他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张美华说：“在饭店里，你们俩上厕所去的时候。”

顾小玲又问：“他还说什么啦？”

张美华说：“说了许多，也发泄了一些牢骚。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我再慢慢的告诉你们。”

三个人过了宁国路，前面有家“肯德基”，找个座位坐下来。赵卫东捋了捋衬衫的袖子，卷到胳膊肘：“我的天，春天也这么热。”买了三杯可乐，边喝边聊。

张美华说：“当你们俩一起离开饭桌去卫生间的时候，吴凌生对我说：‘想不到这么多年了顾小玲对赵哥还是这么好，一块粉蒸肉两人各一半，上个厕所还一起去。’我说：‘他们俩个从小基础就打的好，算不上青梅竹马，起码也是一道上学一道放学形影不离感情深厚的人吧。’吴凌生说他非常羡慕。”

顾小玲一耸肩：“羡慕死他。还有呢？美华你接着说。”

张美华吸了一口可乐：“吴凌生说顾小玲不叫赵哥的名字，一口一个‘他’啊‘他’啊的多亲热。吴凌生还说，要是顾小玲不叫他的名字而是叫他‘凌生’这两个字，也就心满意足了。”

赵卫东与顾小玲相视一笑。赵卫东问：“你是怎么说的？”

张美华说：“我说：‘这可没法比。他们俩是初恋关系，你是什么关系？几十年没见，今天第一次见面就要小玲这么称呼你，未免也太早了吧。’说的吴凌生哑口无言。”

　　“对，就这么说，说的好。”顾小玲笑道，“吴凌生傻了哈。”

赵卫东笑道：“吴凌生可不像个傻子，是傻子他会看上你？”

张美华“呵呵”一笑：“吴凌生就是个傻子，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张美华望了望一脸惊讶的顾小玲，接着说，“吴凌生说他真傻，他根本就不应该来找你。”

赵卫东问道：“这么说他不想跟顾小玲好啦？”

张美华点点头，说：“大概是这个意思吧。他说看到你们俩这个样子，心里不是个滋味。他说即使跟小玲谈成了，能留住她的身也留不住她的心。与其这样，还不如逍遥自在过自己的神仙日子，省得烦心郁闷。”

顾小玲一撇嘴：“那就让他去过神仙日子哈。”说着，一口咬住了塑料吸管，含在嘴里不松。

张美华望着顾小玲，问她：“你对吴凌生的感觉怎么样？”

顾小玲睁着大眼睛盯住张美华看了一会，然后，松开吸管。她扭头四处望了望，很神秘的告诉张美华说：“我对吴凌生的感觉不错，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也没有坏脾气，那样子，就是一个规规矩矩的‘怕老婆’。一开始，我对他是很满意的。接着，我问了他跟他子女的关系以及房产啦、前妻啦等方面的事情，都不如我的意，并且很麻烦。后来，我就不愿意再跟他谈下去了。”说着，朝赵卫东一挤眼，“你把吴凌生家儿女关系和房产证的事情讲给美华听听，她可能不知道。”

赵卫东磕磕绊绊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张美华，张美华听了后“嗯”了一声，扭头问顾小玲：“这么说，你也看不上吴凌生啦？”

顾小玲点点头，笑道：“我觉得吴凌生这个人吧，跟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合不来，这‘半路夫妻’还能走到终点？我虽是残花败柳，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人摘的哈。”

　　赵卫东说：“是啊，我们玲玲美丽漂亮、风韵犹存。谁敢找上门来，得惦惦他自己的份量。”

顾小玲双目圆瞪，咬牙切齿般的伸了伸拳头：“你是不是欠揍？要不是这店堂里人多，我这一拳头……”

赵卫东笑道：“打的我屁滚尿流。”

顾小玲“扑哧”一笑：“你就接着喝你的尿吧。”拳头朝赵卫东面前的可乐杯一伸。

赵卫东也指着顾小玲的那杯可乐说：“你不也是一样。”

张美华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你们俩怎么这么喜欢闹啊？请你们搞清楚好吧，这里是公共场所。还想不想我继续讲下去了？”

顾小玲笑嘻嘻的说：“我们不闹了，美华，你快点说下去哈。”赵卫东也点了点头，叫张美华说。

张美华润了润嗓子，说：“当时，吴凌生说这话的语气很悲伤，我知道他是牢骚话。既然过的是神仙日子，为什么他还要来找小玲呢？但是望着他那付伤心难过眼眶子噙泪水的样子，我也很难受。我受陈风林的委托，陈风林又找了任瑷婉、徐娟两个人给我打电话，要我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帮帮忙。何况，吴凌生人也不错，吴凌生自己也打电话给我，说他是真喜欢顾小玲的。我知道小玲脾气犟，不一定会同意，想到她一个人生活也不易，几次劝她复婚又不听。我只好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约了吴凌生，本来陈风林也要来的，我说这种事让他们俩个人自己谈最好，又不是不认识的，就没让他来。昨天晚上小玲打电话给我，说你也过来，”说到这里，张美华望了望赵卫东，“我又能说什么？实际上我是不想让你过来的。小玲这家伙，我晓得她是要你来给她壮壮胆。又不是去打架，壮什么胆啊？终究还不是叫你替她出点子。”

赵卫东笑了笑：“哪里是我出点子哇？是他们俩没缘分。”

顾小玲说：“就是。首先那个房产证我就不放心。吴凌生跟他的儿子老死不相往来，一旦涉及到钱财利益的时候他决不会放弃。房子的问题是大问题，想把他孙子的名字不花一分钱从房产证上去掉，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他的前妻和儿子来往密切，在背后出出主意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个烂摊子如果我卷进去了，岂不是脑子有问题？我才不去淌这个浑水呢。另外，吴凌生无意中吐露出他的心脏不好，还有没有其它的毛病，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吴凌生这人是个好人，就是家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太麻烦，我不满意。”

赵卫东幸灾乐祸，有些得意地说：“是啊！幸亏小玲没答应。有心脏病的人说没就没了死的快，否则，小玲又要独……”

顾小玲狠狠吸了一口可乐，迅速的从塑料杯孔里拔出吸管，吸管一头冲着赵卫东的脸，另一头在嘴里一阵猛吹。吹出的可乐水溅了赵卫东的一脸：“独你个头啊。喂！谁让你胡说八道的，给你好好洗洗脑子。”赵卫东抹了抹脸，气的“哇哇”大叫。

张美华一本正经的望着顾小玲说：“你回头看看，人家售货员正在望着你呢。”

　　顾小玲没有回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声：“有什么好看的？售货员要是闲的慌，让她们看好了。”见赵卫东还在用餐巾纸擦脸，朝他莞尔一笑，“喂，对不起哈！从现在开始你不要惹我了，好吧？”扭头对张美华说，“美华，你继续说。”

张美华点点头，说：“别看吴凌生一付老实巴交的样子，发起火来也不是玩的，‘狗急了还要跳墙’呢。说实话，吴凌生这次来是满怀希望要把事情定下来的。我看的出来，他对小玲是真心诚意的，我也认为你们俩这次谈的很顺利，想不到会这样。人吃五谷杂粮，不可能不生病，有病也是很正常的。我也看出来了，小玲对吴凌生的家庭情况不如意。而吴凌生呢，对小玲仍然跟你藕断丝连般的感情不满意。”张美华望了望赵卫东，接着道，“吴凌生对我说，他特别不舒服的是你们俩吃肉的时候那种亲密的样子。他问我为什么一块肉被一个人咬了一口另外一个人还接着吃呢？这跟一家人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听了当时就实话实说。我说：‘他们俩个连嘴都亲过了，同吃一块肉又怎么啦？’吴凌生听了后，突然伸出手，我以为他想打我，本能地往后退了退。吴凌生在我的面前挥舞着手，气呼呼地说：‘之前他们在一起，做过什么干过什么我一概不管。可是今天，我是为顾小玲而来。我来的目的，俩个人比谁都清楚。凭什么要当着我的面这么放肆？你们这是在耍我吗？啊……’听吴凌生这么一说，我也生气了，要不是在饭店里我一定会跟他吵起来。我说：‘吴凌生你冷静一下好吗？说话不能这么难听。他们俩个人现在是以兄妹相称，兄妹感情好一点也不能说他们放肆吧。吴凌生我问你，你知道放肆是什么意思吗？’吴凌生说：‘我不懂。啥个兄妹相称兄妹相称的，说白了就是情哥情妹……’对吴凌生这般撒泼放刁的行为，我不想跟他说下去。我板着脸扭过头去，气的心口扑通扑通地跳。吴凌生发现我生气了，便反过来安慰我：‘对不起，张美华同学，我失态了，我有些冲动了……’我也没答理。”

赵卫东笑了笑：“冲动是魔鬼。”

顾小玲说：“男人都爱冲动，冲动过后就是后悔。我讲个冲动的故事给你们听哈。从前，有一个人偶然得了把紫砂壶，非常喜欢。睡觉时，他把紫砂壶放到床头的小柜子上，梦里一个翻身，紫砂壶的盖子不慎跌落。被惊醒后，他既心疼又气极败坏：没有盖子的紫砂壶还有什么用？于是一甩手将紫砂壶丢到了窗外。第二天早晨起床，却发现茶壶盖子完好无损地落在拖鞋上。想起已经丢到窗外的茶壶，他又悔又恼，冲动中飞起一脚把盖子踩碎。吃完早饭，一眼看见窗外的石榴树上，那把没盖子的茶壶，正完好地挂在树杈上。”

张美华笑着说：“所以啊，冲动不是好事。我对吴凌生的印象一直很好，正因为他刚才在饭店里的一个冲动，我又重新认识了他。”

顾小玲皱了皱眉头，望着张美华：“早知道吴凌生冲你发火，我就不跟他拥抱了。哼！让他白白占了便宜。”

赵卫东笑道：“小玲！当时吴凌生拥抱你的时候，你知道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我真想揍他一顿，然后……”

顾小玲甜甜的望着赵卫东，问：“然后怎么样了啊？”

赵卫东盯着小玲：“然后，把他换成我……”

顾小玲“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别急哈，回家我就让你抱一下。”忽然发现张美华正盯着她看，脸一红即刻低下了头。

　　多愁善感的顾小玲，这么多年来没人疼没人爱，无论是复婚还是再婚都是好事。无奈是她的倔犟好胜的性格，在这条道路上一直是徘徊不定。作为好朋友的张美华和赵卫东，也是无可奈何。

张美华对顾小玲是最了解的，当年与顾小玲一起下放在思茅，顾小玲的婚姻状况她也是了如指掌。小玲的前夫段宇脾气暴躁、酗酒赌博还家暴，与其复婚的可能性不大。那么，重新物色一个也是比较好的办法。吴凌生是同窗三年的同学，彼此之间也都熟悉，如果事成，也是一个好结局。没想到办成这样，张美华感到很沮丧。

张美华盯着小玲看了一会，她觉得小玲是那种无所谓的样子，而自己却是忧心忡忡，真是主次颠倒、自作自受了。想到这里，张美华又责怪起赵卫东来，说他不应该将小玲离婚的事情随便说出去。赵卫东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着头不语。

顾小玲问张美华：“为什么怪他？离婚又不是丑事，很正常的嘛。”

张美华说：“没必要写在文章里，否则的话，吴凌生也不会来。”

顾小玲说：“他喜欢写就让他写好了，我不但不怕，我还喜欢看呢。”

赵卫东抬头望着小玲：“那么今天的事情……”

顾小玲说：“只要你愿意写就写，我要让同学们看看，不要没事找事来烦我，弄的我今天的广场舞都没去跳。”

张美华望着赵卫东说：“写就写吧，有些能省略的尽量不要写出来……”

赵卫东点点头，顾小玲却告诉他：“完整的，一字不落地写下来。我都不在乎，你害怕什么？”

张美华知道顾小玲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也就不跟她计较了。

三个人离开肯德基，一路说笑着回到了顾小玲的家里。

吴凌生带来的两个礼盒，一盒是阿克苏糖心苹果六个，大约半斤重一个。另外一盒是奶油草莓，礼盒上“草莓”两个字占居了整个盒面的四分之一，标注的重量是1800克，也不知道是净重还是整盒东西的重量。顾小玲说了一声：“看上去礼盒漂亮，卖的都是包装盒子钱，不便宜哦。这个吴凌生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草莓，美华！是你叫他买的吗？”

张美华说：“不是我叫他买的，也许是碰巧。可你们俩，就为啥碰不到一起去呢？”

顾小玲没有说什么，赵卫东也没有说什么。静静地几分钟后，顾小玲笑了笑说：“我去洗草莓，一会儿咱们再边吃边聊。”……

　　顾小玲将洗干净了的草莓放在塑料兜里端到桌子上，赵卫东咂咂嘴，对顾小玲说：“你先尝尝，这草莓酸不酸？”

顾小玲一伸手，摸到赵卫东的脑门上，故作惊讶地说：“哎呀！你发高烧啦？少说也有四十度，脑子都烧糊涂了——喂！哪有草莓是酸的哈。”

赵卫东说：“今早上我一看到吴凌生手里拎着这盒子草莓，咋就闻到了一股子的酸味儿呢？”

张美华楞楞地望着赵卫东，顾小玲哈哈大笑，说：“那是你吃了醋吧？”一边笑一边拿起一只草莓，塞进赵卫东的嘴里，“吃吧，甜着呢。”

赵卫东嘴里嚼着东西，口齿不清地问张美华：“美华，在饭店里的时候，吴凌生跟我说他回去把他孙子的户口问题解决了再来找小玲，他什么意思啊？”

张美华说：“没什么意思，他是自己找了一个台阶自己下。”

赵卫东略微放了心，他是怕吴凌生为了这件事情再来纠缠，担心影响顾小玲的正常生活。赵卫东又问张美华：“吴凌生不会再来了吧。”

张美华说：“作为同学，吴凌生可能会来，但是这个机率非常小。即使来了也不会再谈这个问题，明摆着不能实现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赵卫东觉得也是，他对顾小玲说，如果吴凌生再来就打电话给他。顾小玲笑着问：“打电话干啥？你怕吴凌生打我呀？又不是三步两步的距离，他要是打我，等你赶到这里他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张美华说赵卫东疑神疑鬼的，小玲这边绝不会发生什么事：“吴凌生忠厚老实，决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吴凌生是不会来的。”

赵卫东问：“何以见得？”

张美华说：“你想，这么多年了，吴凌生跟我们一直没有联系，要不是为了小玲，我们根本不可能见面。这次来的目的没能达到，吴凌生已是灰心丧气、失望透顶，不会再跟我们再来往的。我注意到分手的时候，我们都望着他的背影远去，可是他却连头都不回，这已经说明，他当时是一肚子的怨气，把我们恨的要死。”

张美华望了望顾小玲，又说：“小玲今天的表现不错。除了婚姻事外，吴凌生提出的要求单独干杯啦、拥抱啊等等都满足了他，也没有什么遗憾的。这次来，面子有了，也光彩了，他还有必要再来么？”

赵卫东说：“吴凌生加了我们的微信……”

张美华说：“这不算什么，先别管它。微信随时都能删掉，说不定什么时候，吴凌生发几句牢骚话出出气也有可能，到时候就更能看出这种人的心态。”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张美华说准备回家了。赵卫东看了看墙上的电子挂钟，叫张美华坐下，再陪小玲聊一会，三点钟跟他一道走。

张美华摇摇头，说不坐了，留一点时间给你们俩聊聊天。顾小玲笑着说：“不碍事，我们俩有什么话也不能瞒着你哇。”

张美华也笑道：“总有人会觉得我碍事儿，我还是走吧。”

赵卫东问：“美华，你是在说我吧？要不然，我现在跟你一起走。”

顾小玲站了起来，对走到门口的张美华说：“说好了三点钟走，你们俩个现在都不能走。”她走到赵卫东的跟前，对他说：“我知道美华的心思，我也要兑现我的承诺。我能当着美华的面同吴凌生拥抱，就不怕当着她的面跟你拥抱。来，抱我一下。”赵卫东望着小玲，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顾小玲伸手拉起赵卫东，赵卫东有点不好意思，蜻蜓点水般地拥抱了一下，立刻又坐了下来。

顾小玲白了赵卫东一眼，走到门边上把张美华又拉了回来。

张美华忍不住“扑哧”一笑，在顾小玲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你这家伙，强人所难啊！”一屁股坐了下来。

赵卫东问张美华，陈风林同学那边打算怎么回复？张美华说：“不用我去回，他自己会问吴凌生的。因为今天吴凌生到这里来，陈风林是知道的。”

赵卫东又问张美华：“我想回去后，给陈风林打个电话，问问他的意思可以吗？”

张美华说：“你不要问，也不要插手。这件事陈风林也是模棱两可，可成可不成的他不大上心。因为这种事情，不管你年龄多大，都要懂得‘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提醒你，如果以后见到陈风林，也不要提起这个话题。”

赵卫东一口答应。

赵卫东问顾小玲你一个人晚饭吃什么，顾小玲忽然一惊：“啊呀！我们中午喝剩了的酒忘记带回来了。”

赵卫东挠挠头，闭着眼睛想了想，酒瓶里剩了至少有三、四两酒，那可是“金装五粮液”六百多块钱一瓶啊。怪就怪吴凌生这个家伙，好好的喝了一杯雪碧又说汽水不过瘾，非要再喝白酒。张美华看他那个模样，又有心脏病，。生怕喝多了撒酒疯对身体也不利，就把酒瓶藏到了桌子肚下。几个人喝完了雪碧，菜也吃的差不多了，临走却没有人记得把剩下的酒带回家。

赵卫东说了声：“我到饭店去看看。”顾小玲说：“不急，先打个电话问问。”一边说一边拿起手机，拨通了昨天预订饭店的电话。

电话很快有了答复。服务员在午餐结束后打扫卫生，是发现了一个酒瓶，里面还剩了点酒，她们以为是顾客不要的，便把它处理了。酒店说，如果是衣物、手机、包包什么的遗留在店堂，服务员会把东西保存好等待顾客来取，其它的东西他们都不代保管，尤其是食品之类。

价值二百块钱呢！三个人面面相觑，也只能自认倒霉。

　　第二天，赵卫东的手机上，收到了小玲转发的一条短信，全文如下：“顾小玲同学，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感谢你的热情款待。你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不用说，这条短信是吴凌生发给顾小玲的。

赵卫东反复看了两遍，甚至一个字一个字的斟酌。这是一段真挚的发自内心的话，没有丝毫的虚伪。他冷冷地笑了笑：“永远”、“女神”——自作多情，典型的单相思。

收到短信后，赵卫东想打电话跟顾小玲聊聊这个话题。转念一想，这几天里不要去打扰她吧，尽可能把这件事情从她的脑海里淡忘了不再提起最好。

张美华那边，也不能再跟她聊关于吴凌生的事情。赵卫东心里很清楚，有了这次的遭遇，吴凌生是不会再来了。

今天的气温骤降八、九度，而且还下着小雨。望着窗户绵绵细雨，赵卫东又想起了一年前他写的美篇《绵绵细雨中》，吴凌生就是在这篇文章里知道顾小玲的情况，无端上演了一场“相亲”的闹剧。

此刻的赵卫东又想到此刻的顾小玲，她一定鼓着嘴巴跟他一样站在窗户边望着窗外的小雨在生气：昨天有事没去跳舞，今天没事又跳不了舞。

赵卫东可以想象到，每当心里不开心的时候，顾小玲总会撒娇般的撅起了嘴巴，那撅起的嘴巴上能挂住一只小油壶……

（本文图片均摘自于网络）